“看懂怎么用了么,孟烦了。”
王永初拿着手里的温彻斯特M1912演示,喷射而出的霰弹把丛林的大树打的凹凸不平。
“懂了,这装备怎么分配,放到突击连里?”
“不,这批武器给各个班平均分给负责打头阵的人,留十把霰弹枪给突击连就行。”
王永初把枪递给了孟烦了,回过头往禅达城的方向走。
他来到禅达的时候是四月中旬,此时已经临近五月上旬。
入缅作战的日子就在眼前了,好在是基础硬件还算完善,川军团没有太致命的问题。
他心中有着焦虑,但表现在脸上就会让他人焦虑。
罢了,尽人事听天命。
他停下来看着禅达的风景,偏远、天险、丰富的资源涵养了这座小镇。
正值黄昏时分,孟烦了看着自己的团长并未入城,反而是停在怒江东岸俯瞰禅达的高山上,居高临下,近乎虔诚的望着小镇。
孟烦了不敢打扰自己的团长,干脆站在一旁,倚着大树望向对岸。
这滇边临江小镇,前有行天渡链接怒江,后有群山环抱,方圆十五六平方公里,数十墥大屋立在主干道,又有竹制的窝棚,集成露天市集,尽显南方风质。
河边小房外,嬉笑的小孩追逐打闹,爹娘出房呼唤儿女回家吃饭,又有整训结束的士兵归营,急忙停脚给孩童让路。
夕阳渐下,老头子们掏出怀中的烟斗,三三两两聚于榕树下,攀谈年轻往事;年轻村民肩扛米粮回屋制备晚饭,妻子接手之余,提起毛巾为丈夫擦汗。
战乱还远未波及到这里,健康和生气让来到这里的人不禁驻足。
王永初矗立良久,突然发现河边洗衣的女孩面相何其熟悉,拔起步子跑了起来。
孟烦了见状连忙追上,却是不一会儿就拉在后面。
“陈小醉?”
女孩抬起头,诧异地看着能唤出她名字的人,在这边疆异地。
“你晓得我,你咋子晓得我得?”
川音从她嘴里吐出来,明明是同一种口音,要麻嘴里说出来的却是那般难听。
女孩儿卷起袖子的白皙胳膊放下木盆——里面是洗净的衣服。
花香,体香还有洗净衣物的味道悄悄飘来。
王永初想说话,但发现自己似乎跟女孩无话可说。
“咋嘞,长官,你咋了一脸倦的表情,是哪里难受?”
“我见过你这表情,我哥原来受伤,躺在床上就像你介个样子。”
“你真莫得难受?”
她提起自己的哥哥,眼神亮了三分。
晚风把王永初的军帽吹起,又卷到空中。
小巧的女孩惊呼,随即轻盈一跳,一把拥住军帽。
穿着布鞋的脚落地,另一只却趟入了衣盆,纤细的身子险些倾到河里。
王永初连忙一把扶住女孩的身体,把她身子稳住。
“我哥讲的。我是笨蛋螃蟹八只脚,没一只长对地方的,真让他说对了,长官。”
王永初接过她递的帽子,终究把真话咽到了肚子里,把假话吐了出来。
“你哥哥托我来的,你哥哥是中尉正连长,他老厉害的。”
小醉闻言,激动地双手包住王永初的手,就像老鹰罩住小鹰。
女孩的手并不细腻,也并不苍老,很普通的女孩手指。
刚淘洗的溪水让她的手微微发凉。
“年初我哥打仗去了。他们师有人回来了,可我没看到川军团的人。”
“你是辣个部队的,我哥哥咋样喽。”
声音饱含关切,饱就像一个气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