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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再见,再见

想来人间多名利,纯爱踪迹已难觅。

登高远望云霞间,往事如烟梦如幻。”

二人相互依偎,共看云霞消弭,共赏星光无垠。天光寮破暗夜,再见,这座青山,再见,这场人间。

时间总是伤人,欢愉的日子,总是短暂,白发盈头的二人决心出门,远游山海,共渡江河。收拾好行囊,搀扶彼此。枫驾马车,清坐于车中。一路走走停停,在溪边停驻,枫捕鱼烧烤给清吃;在森林中停驻,枫为清搭建遮风避雨的小屋;在大江边停驻,枫为情制造风情小船……一桩桩、一件件,哪里是旅游啊,分明是爱的游记。

重游洱海,回忆泛起,你的鬓间白发只道是在诉说以往。那些年的甜言蜜语,回想起来也是让人心动如初。枫将马车置于客栈,与清在洱海畔,就着星夜映照湖面,枫侧首以望,原来故人依旧,心中的清依旧。清还是如昨日一般,静静地看着枫的侧颜,某一个瞬间,仿佛少年的枫就在面前,原来自己从始至终都是心向往之。枫看着这方星月洱海,不由得作诗一首——

“洱海藏不住,青山依旧,星月如昨,只道是,佳人在畔情谊久。

雪山润不尽,绿树葱郁,百川汇江,怎恁得,扶首望穿人间秋?

古镇人不绝,阡陌影重,屋舍栉比,却只是,千秋风云恍如昨!”

枫虽然华发不在,但是身侧的卿卿佳人,却是自己一生的白月光,融化心冰,指明前路,原来是自己人生的救赎。回过头来,清虽老态,但是那双眼眸却是清澈似水,照尽枫多少面相。

次日,丽日和风,枫携手清租一方小船,在这宁静的湖面上泛舟,清还是如昨,用粗糙的手,抚动温柔的水面。爱,就在不言间,已经道尽千言。忽而船夫划楫而歌——“洱海哟~多情人咧~一湖明镜水~照不尽世间~多少俊男少女~丽江哟~古来红尘地~尘起尘落~有几多悲凉~~洱海水哟~何故情深深至此……”清倚靠船舷,静闻船歌,有一瞬间,清仿佛觉得是在描述自身。枫早已枕在清的怀里,既是经风沐雨,二人也相濡以沫如初。船夫看在眼里,只是淡然一笑,毕竟在他的眼里,世间多少情爱都已经看尽。

船,悠悠地飘在洱海上,和风轻轻吹过船身,温柔地撩起清的发丝,这一刻,清的沧桑仿佛都烟消云散,而某一刻一滴无悔无奈的眼泪滑落清的面颊,滴落在枫的面庞,枫缓缓抬起手轻勾清的眼泪,微笑的望着清。清忙转过头去,看着重重叠叠的山峦,似乎某一瞬间有种超然物外之感。枫慢慢坐起来,拉着清的手,尽管那双手的冰肌玉肤早已沉入记忆,但是这一刻,枫拉住的是清!

靠岸,尽管很“短暂”,但是这一段是在告别彼此逝去的青春。走在古镇的石陌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清紧紧挽住枫的臂膀,生怕自己淹没在“人群”中。路过首饰店,枫为清挑了一件极不符年龄的凤冠发簪,枫亲自为清戴上。清高兴地问店家好不好看,店家莞尔一笑。也许,“凤冠霞帔玳瑁钏,红盖大花宽坐轿”犹在枫的记忆之中,他从不曾忘记大红盖头下的清的青涩笑颜。是啊,靠岸了,漂泊的清靠在了枫的心岸,带给枫的孤寂心岛,一段久久传唱的诗章。

大漠孤烟,远观残阳,抚着修缮过的城楼,仿佛昔日温暖拥抱还能感受到余温,如今,清挽手枫侧,斜靠枫肩,仿佛此刻便是晚霞红晕,照红天际。烟波江南,近赏荷叶莲莲,坐一方小舟,任它飘摇西湖之上,岸边人声嘈杂,而唯此船、此人、此刻,纵横如梭,来往如烟。枫躺在清的怀里,就像苍山洱海之下彼此依偎,看着烟波西湖,真个是“碧绿一点粉红开,烟波西湖水墨来。寻遍人间无处景,此即天上瑶池倾”。总是故人有无数故语,却是人生苦短道不尽。重游故地的彼此,并非念旧,而是在行将消散的刹那,留下最美的回忆。

也许人生很长,也许人生也很短,也许人生不长也不短,但无论如何,相知相伴相守的彼此,便也能让这时间无限的拉长。但万物起落,终归是有归处。游玩几年,回到故宅,推开竹扉,一切如昨。恰如斜阳不会永远停驻,恰如晚霞不会一直晕染。清安葬枫后,于墓前1314步的距离,搭建一间竹屋,如此相守。

人生很短,但爱情永恒;人生很长,但伴侣很短。再见了,人间,再见了,此生。或许有一段故事,恒久传唱,也许一段爱恋,终有结局,但是相伴此生的人,却不会忘记彼此。若然灵交魂结,那便是六道轮回,千般情劫,也不会断了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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