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驰的骏马,带着多情的郎君,总算在夕阳挂在山头的时候赶到。枫叫着清,清闻言便叫停马车。清走下马车来,枫一队人马,也随之停下。这官道漫漫,随着烟尘散去,斜阳晚照慢慢拉长二人的身影。清枫二人携手路边,寻一块草坪坐下,枫唤来随行取来酒肉,就着斜阳、官道的路景,清枫二人互诉心意。时而欢笑,时而噙泪,时而语塞……二人还是像从前一样,说说笑笑。夕阳慢慢藏在山后,看着远山端的深蓝色夹杂着绚烂橙色,渐渐被黑夜吞没。枫扶起清,扶着她上了马车。看着她渐渐远去,忽然清探出头来,说到——“我此去非遥,旬月便回,君莫担心,好好顾好自己哦”,枫连连点头。
晚风吹起清的衣衫,她伫立在双亲的墓前,远望这苏杭的山川河湖,思绪飘着飘着就飘到这西湖之上,恍惚间,父母抱着她,泛舟游于其间,看湖光山色间——恰值盛夏,十里荷堤飘摇着“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风韵,清那时还很调皮呢,欲伸手抚摸呢;又逢霁月,这平湖月色,倒映着清稚嫩可爱的面庞,湖面之上还回荡着父母呼唤清名的声音……一滴泪落在这船首的边沿上,清盘坐在船头,看着斜阳晚照,西月初升,仿佛双亲的拥抱恍在昨日。清望着这月,提笔写下——
“折桂欲下九天宫,愿置案前孝双亲。
身飘天地魂在何?重九皎月照残影。”
隔日,又拿几许茱萸,来到双亲的目前,细细讲诉变故之后的点点滴滴。尤其是讲到枫的时候,清难得在这特殊的节日里露出久违的满足的笑。她告诉双亲,这番天地漂泊原以为无期,但却在巴蜀遇到了这样一位德馨才高又温文如玉的翩翩公子,她心意之,但双亲已然眠于九泉,她只能哀叹一声。起身回转,步行至故居,看寥落的门厅,荒草丛生的院子,蛛网布满的大堂,尘灰积厚的厢房……斑斑旧迹,无不传达着“没落”!清收拾收拾儿时睡的那间屋,恍惚间入梦。
时间一晃就一月过去了,清沿着旧迹,祭奠了双亲,正准备收拾物什,回到枫那里。恰此时,一纸飞书传来,鉴于枫的政绩,知府大人保举他到扬州上任。清闻言便也不那么急了,就索性在这临安多游玩几天。
与此同时,枫正准备离开雅州去往遥远的扬州上任。走的时候,城内的百姓自发设下百家宴,为枫饯行。枫很感动,便在席间讲到——
“枫,七尺之身,在职不过四五载,功微而能轻,不足道也,承蒙诸君抬爱、众心喜之,吾心谢之。
感三雅大地,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他时因缘际会,必会重回故里,以逸余生。
此去路遥三千里,诸君且宽心,吾昔时习得三两武艺,略可防身。
今,似梦似幻,亦真亦假,枫,不过受命于天,代天而事,托诸君之福,以致升迁。枫,三尺诰命之身,不敢独揽此功,经年累月,若遇佳时,必当上明天子,以福此方。”
枫举起酒杯,坐下百姓们全部随之,含着泪笑饮而尽。
次日,枫驾马北出,百姓们都夹道相送,十里官道路漫漫,百姓们送行之远,足见枫在雅州所做之事。残阳躲在晚霞后,依依惜别了百姓。趁着夜色微微,枫又在知府大人那里歇息至天明。喝下知府的饯行酒,枫拱手相别。此去山川路遥,枫一路上走走停停,总算是捱到扬州,可是他并未马上停歇,而是见过了原来的知府大人后,便纵马东去……
果然,别离虽短,但彼此还是依然惦念着。这是无论山川异域有多么遥远,彼此都会思念着。在这苏杭大地上,清枫这次真的能携手余生吗?这场来生契是否会兑现?但是,清胸前的翡翠,却迟迟没有反应,这也让清不敢轻易许爱。是差了什么,可是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