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心态崩了，手上的枪自然也就不听使唤了。

言星竹不得不承认，她急了。

三天以前，二班的小组也加入了训练。

不同于一开始的剑拔弩张，也可能是因为张浩帆坚持不懈地追在后面“卷”，现在两个班的关系甚至要比别的班更近。

言星竹一动一静两组割裂的射击成绩实在是让人很难评。

张浩帆放下枪之后，顺手给顾骁和言星竹也拿了水。

“谢了帆帆。”顾骁拧开瓶盖，先递给了言星竹。

枪声没有停，顾骁把水放在一边，往远处走了几步。

张浩帆盯着那个靶心都快打得稀烂的固定靶，有些发毛。他悄悄地挪到顾骁身边。

“骁姐，言星竹这是什么情况啊？”

“这不是练着呢嘛，”顾骁一口气干了整瓶水，从背包里抓了几块糖给他扔过去，“没事儿，练你们的。”

“可是，”张浩帆分了糖，担心的朝言星竹的方向瞟，“明天就是凯特拉教官定的小组考核，她这样……”

言星竹像是听见了，直接撂下了枪，靶场里其余的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

也就是干站了一会儿，言星竹端起开了盖的水，直冲冲地出了门去。

顾骁拍拍被惊得目瞪口呆的张浩帆，紧跟着追出去。

言星竹一路朝着走廊尽头奔跑，也没有管顾骁的呼唤。

是啊，明天就是考核了，她很清楚如果无法通过，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彻底告别作战小队，也许这辈子都无法触碰到她最想知道的秘密。

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口，言星竹举起水杯从头淋了满身。

她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过不去这一关，不管是她的理想还是她想得到的答案，全都会化为乌有。

“这是干什么，着凉了明天可就真的考不了了。”

顾骁用外套帮她擦着头发。

“跟我来，”顾骁扶着她的双肩，离开走廊。

那间保留在角落的简易靶场，这段时间似乎变成了她们的秘密基地。

顾骁抱着外套，将门反锁起来。

言星竹盯着挂在架上的弓箭，一言不发地打开了飞靶。

弓箭握在手上，流畅的穿过了飞靶，顾骁眼神一亮。

这个时候最忌讳打扰，顾骁在一边默默地做一个助手。

这时候她也不知道怎么怎么劝。

固定靶，移动靶，甚至是复杂状况下的急停射击，言星竹都可以做到完美无缺，就连严苛的刘怀瑾都挑不出错处。

唯独这造成困境的飞靶。

如果当时她自己再小心一点，不中那一弹……

“顾骁。”

言星竹的呼唤声让她回过神来，原来她没有注意到空空如也的箭袋，几支整理好的羽箭还握在她手上。

“你是不是也很失望。”言星竹很肯定

“嗯……怎么说呢，”顾骁想了一下，“听说我还没有归队的时候，你们和修修有过一番争论，还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吗？”

言星竹想了想，放下了弓。

“是体能训练，修修摔倒那次？”

“是呀，”顾骁给她取了一瓶新的水，“你和修修说，不要用自己的认知去揣测他人的想法，还记得吗？”

顾骁没有得到希望中的答复，她继续说。

“大家都很着急，却不是失望。我们虽然在一起只有不到一年，但这些经历很重要，也很深刻。大家只是希望能和你一起走下去而已。”

言星竹扣着瓶子口，难得的有些局促。

“可是……我如果不能通过考核，大家一样会失望的。顾骁，我很害怕从别人眼睛里看到这种情绪。”

失望，真的太让人难忘了。言星竹这辈子只见过两次。

第一次，是她在公开演讲的时候犯了错，台下全是爸爸的朋友，生意伙伴。她那一次口误，让他从所有人都眼睛里，记住了失望和戏谄。

第二次，是她在考取原来的专业，没有像孙韬一样坚持自己的目标来到军校。她厌恶孙韬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

“我没有纠结，可我就是瞄不上，”言星竹把头压的更低，“我一遍一遍去练了，就是瞄不上。”

“你可是咱们最厉害的大小姐，”顾骁拉着她的手，“别想那么多。你是天生就适合握枪的，你第一次就瞄准了的呀，怎么会不行。”

“如果我没有击中它，你就不会……”

“那我们就惨了，”顾骁打断了她的话，“又不是不知道，那玩意儿要是在那机房门口炸开，咱们不死也要脱层皮。那可是你的高光时刻啊。”

“但我忘不了，”言星竹看着顾骁，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我不想这样，可我害怕……顾骁我害怕……”

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言星竹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傲气，哭得语无伦次起来。

凯特拉在门外站了很久，最终没有选择进去。

刚才张浩帆派人来报信，生怕言星竹出什么事。吓得他放下手上的事，马不停蹄朝这边赶。

能用的办法都用了。平日里最经不得激的大小姐，连让二班的人在旁边跟着都无济于事。

这让凯特拉和刘怀瑾不得不正视言星竹的心里障碍。

“她这样的条件，简直是老天爷喂饭吃。再试试，我不想放弃她。”这是刘怀瑾的原话。

但规矩就是规矩，有严重心理障碍的人是不适合在一线进行工作的。这是为队友负责，也是为他本人负责。

凯特拉不觉得自己现在进去把言星竹骂一顿或者激两句就能解决问题，所以不如让顾骁试一试。

万一明天她就想开了呢？

他在靶场的休息室里等了一整晚，第二天晨练的时间，角落里靶场的门才被打开。

“教官，早。”顾骁挡在言星竹身前。

“嗯，我来检查一下考试仪器，”凯特拉瞟了她们一眼，转身走了，“好好考。”

他倒是不担心经过训练的她们熬一晚上会撑不住，他现在反而是惶惶不安的那一个。

他真诚地希望000班所有人都不会在这一个小坎前止步。

参与小组考核的两个班级都已经整装待发。

体能和反应力这些基础的科目都过得很快，接下来的小组成果考核，分别是：战术，机动侦查，临场故障处理，狙击。

第一关，苏凌和陈然过得并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