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郭破虏想起和廖化之约,于是来到昨日之地。
稍过一会,便远远看到,廖化骑马在前,后面两军士正架着一人,往山上走来,郭破虏赶紧躲藏到巨石后面,悄悄观看。
走近后,只见两军士都蒙着面,自然是不想暴露身份,中间架住那人头被黑布罩住,无法知道身份。
那人被推到悬崖边上,脚下土地沙石松动,碎石滚落山崖,吓得双腿发软直打哆嗦。
廖化下马走到他身边,腰间拔出佩刀,重重插在地上。那人又是一吓,快要晕倒过去。
头上的黑布被廖化扯下扔在地上,躲于一旁的郭破虏瞬间惊呆。
这人额头上斗大的汗珠,脖颈还有几处淤青,显然刚经历过一顿折磨,那一头标志性的散乱的白发,让郭破虏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杜辅!
他怎么会是曹魏间谍呢?郭破虏感到十分茫然,昨日他拜师之时,表明自己愿毕生追随诸葛孔明,言辞十分恳切,完全不像是撒谎。
廖化厉声开口道:“杜辅!你入军之时谎报出身,是也不是?!”
“是。”杜辅有气无力的答道。
“如何慌报,重复一遍!”
“小人实际生于建安六年,却说自己生于建安二年。”
“原因?!”
“小人怕因为年龄太小,不让入军,因此谎报。”
廖化对这个答案并不完全满意,接着问到。
“六个月来,你同曹魏治下天水官衙往来通信数次,是也不是?”
“回将军,确有其事,但小人书信往来,全是因为私交,并不涉及公事,更非是曹魏的细作,请将军明察。”
“私交?”
“小人本是天水郡冀县人,有一发小,其父早年平叛战死,当地上表封他为郎中,一直在天水做官。小人和他一起长大,情同手足,遂成结义兄弟,一直保持联系。他与小人一样,也深深佩服诸葛军师的德行才华。只因他还有老母侍养,故而不愿离开家乡。小人无甚牵挂,四年前从天水离开,前来投奔刘皇叔和诸葛军师,后被分入关将军军中,留守荆州至此。”
那几封书信,廖化其实都看过,但他还想做最后的确认,于是问道:“你那发小,究竟是忠于汉室,还是忠于曹操?”
“自然是忠于汉室。其实在下想问将军一事,现在曹操控制数州郡,难道这些州郡的文武百官都背叛了大汉吗?想那万岁亭侯荀彧,也曾为曹操出谋划策,最后却因带头反对曹操称公称王,落得个忧愤而死的下场,难道他也要被我们当作曹贼一方吗?北方的百姓,难道不需要有人保护吗?若是所有曹魏下任职的人都被我们当作异己,岂不是把北方所有心系汉室之人都推到对立面吗?”杜辅心想横竖一死,倒不如说个痛快。
廖化一时被说的哑口无言,一方面他必须要对内严格,若真让细作刺探军情传于曹军,后果不堪设想;但另一方面,对杜辅所言,他内心是认同的。
“好,竟然如此,权且不把你当作细作处理,但你要记住,一段时间内还会对你多加考察。”廖化依然保持了对杜辅的压力,但明显已轻松了很多。
廖化走后良久,杜辅还坐在悬崖边,心有余悸。
郭破虏从巨石后走出,拍了拍杜辅的肩膀,杜辅扭头看他,眼眶早已盈满泪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