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阴暗潮湿,空气里都能氤氲出水汽来,鼻尖萦绕着糜烂与血腥的味道,仿佛在虚无中行走着,四周寂静的骇人,让人神经紧张,恐惧感无限放大。
这是一座地牢,又或者是私牢。地上只寥寥铺了些杂草。一袭白衣,破烂不堪,裸露在外白皙透亮的肌肤,一道道数不清的红印和伤痕,她就这么安静得睡着,惨白的脸蛋也掩盖不了原本的美丽的容貌,阴风微微吹动裙角和青丝。
那面墙上,一个男人悬空着。乍一看,他的双手双脚被钉在了墙上。身上只剩一件里衣,血迹斑斑,因为没有支持整个人的背面不断远离墙面,伤口处的血已经凝固。双目紧闭,眼角挂着血痕。
牢房里阴森森的,刺骨的冷,耳边似乎还是不是传出些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绝望与无助、悲恨相续……
京城。
“主君,慷州防守尉都统沈怀钰因冒销军需,收受贿赂被削去官爵,押入地方大牢,由副都统袁帆补位。此外汴州几日内发生多起命案,死者皆为女子,死因都是服入了七星海棠。”
“七星海棠?”
“枝叶和其他海棠无差异,花的根茎花叶都有剧毒,但不加炼制,便不会伤人,制成毒药后无色无味,无影无踪,死后脸上还带着微笑。”
榻上,男子身着暗紫锦袍,玉冠束发,腰悬珠玉,容貌俊美不可方物,美的让人望而却步。
高坐阁楼,黎樾随意又慵懒得坐着,目光望着窗外不远处湖心亭中的歌舞表演,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咦~真是让人毛骨悚然!汴州一座小小的边城,投毒之人目的又是什么呢?”恒录站在黎樾的后侧方,大大的高个,却长着一张孩童脸,看着天真无邪。
“沈怀钰生在汴州,而且汴州命案就与沈家有关。沈怀钰的父亲沈清河当年是国子监的优秀学生,才华横溢,因拒绝了高门子弟的受邀,被针对孤立,设计赶出国子监,后来回到老家汴州,开了家学堂,亲自教学。”
黎樾身边另一位随身的护卫,窦卜。高大壮实,五官立体端正,相比恒录成熟的很多,不善言辞。
“沈清河的两位夫人,在汴州有几家商铺,锦绣坊和馨香阁就是由两位夫人在管理。”
黎樾侧卧在榻,许是累了,紧闭着双眸。
窗外微风许许,绝色的容颜,美的就像是一幅画,他的目光看一眼会让人身险其中,但深知是一滩吞人的昭潭,越是挣扎越快沉沦。
“那沈家现在如何?”恒录也有些困惑,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沈怀钰被关入地牢,不管他贪污是真是假,汴州沈家一定会受到牵连,如若是真的,抄了家,几年的脚步被打回原位,但到底人是安全的。如若是假的,沈家就不仅仅是被抄家这么简单了。
“找了汴州知县葛永忠,抵上全部家财。找了几个替罪羊结案了。举家搬到一个村庄里,没几时知县儿子葛卫彬上门,驻留了一炷香的时间。当晚沈清河送子女离开,自己和两位夫人被押入大牢,沈家长女沈知许被打晕送到了知县府,另外派人手找沈清河的另外两位子女,至今没有下落,应当是逃离汴州了。”
黎樾缓缓睁开眼睛,只是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恒录和窦卜看着黎樾,见自家主君没开口,也就没再说什么。
窦卜笔直的站在,恒录津津有味看着不远处的舞姬跳舞。
郊外的一座老宅,偌大的宅子却是空荡荡的,门口站着两名侍卫,里面也只有几个丫鬟,各自干着手头上的活。
忽然从后院中传来呼喊声,打破了原本的寂静。前院的丫鬟仆人寻声赶过去,只见一个丫鬟跪坐在池边,花容失色,面对匆匆赶来的众人,颤抖着双手指着水中拼命挣扎的一位女子。
“快!快救小姐!!”
仆人纷纷跳入水中,岸边的几个丫鬟急的眼泪直流,还是中间的一个小丫鬟发话,让一个人去请大夫,一个人给老爷传信,其余人找跟长棍帮忙。
场面一度混乱,没人有闲空注意到最开始唤人过来的丫鬟,接着机会离开了宅子。
裴沅芷下沉着,意识已经模糊,在拉到她的手之前就闭了双眼。
“母亲,芷儿来见你了,母亲还在生芷儿的气嘛?为什么从不来芷儿的梦里,芷儿好累啊!母亲抱抱我好嘛?母亲!”
“爹爹,原谅女儿的不孝吧!女儿实在坚持不下去了,爹爹带着女儿去找母亲,好嘛?”
京城中人人都在传,多年前被送出的裴府嫡女裴沅芷失足落水,至今昏迷不醒。
裴淮序刚下了朝,管事早早候在宫外。
“老爷,大小姐出事了。”刘管事低声道。
裴淮序闻言慌张的上了马车,直接去往郊外老宅。继室宋汝湘在府中久久没有等到裴淮序回府,派人才得知裴淮序已经走了,但具体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
“夫人,许是老爷有事晚点才回府,夫人莫要忧心。”宋氏的贴身丫鬟千卉,站在身侧轻轻扇风。宋氏当然知道裴淮序有事,除了裴沅芷,谁还能让他这么挂在心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