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历经千百世的轮回,却还是心心念念,在婆娑人世中寻寻觅觅,想遇见那一抹曾经怦然心动的身影。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陆晏秋面对铁窗暗室单方面的臆想。
关押他的这间牢房内,没有温柔解语花般的贤惠妻子,有的只是不远处那名摇头晃脑的破落书生。
此子的病情十分严重。
口中一直诵经般念念有词,自打他进来后就没见那张嘴巴停下过。
“君子动则思礼,行则思义,不为利回,不为义疚....”
“心苟无瑕,何恤乎无家。”
“君子曷为为春秋?拨乱世,反诸正,莫近诸春秋......”
“噫。”书生忽然住口,疑惑地看向他问道,“足下因何事叹息?”
“实不相瞒,在下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爱情。”
陆晏秋脸色沉重,梦境与现实的巨大反差让他整个人都有些精神恍惚。
“身陷牢狱之灾,还想着误人终身,竟如此恬不知耻?”
他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一身儒服襕衫容貌清秀,虽身陷牢狱却也保持衣着整洁,就是嘴巴显然有点臭。
“你会不会说话?”陆晏秋瞪眼道。
“不才饱读圣贤诗书,向来不懂阿谀奉承。”他淡淡道,“你不必面露凶相,有本事打死我便是。”
早听闻儒家圣人当年周游列国舌战天下,一直以为靠的是技术。
没想到原来靠的是,你有本事就上来打死我的胆量......
“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明明手无缚鸡之力,但看他的气势又好像有点东西,读书人果真十分神奇,陆晏秋当即起了结交的念头。
“不敢不敢,劳烦动问。”年轻书生微微一笑,高深莫测:“不才慕长安,字天颜,景顺十九年秀才。”
“看足下谈吐也算温和有礼,不似那些粗鄙莽夫,莫非也是读书人?”
“不错,兄台果然慧眼识人。”陆晏秋恬不知耻地承认道。
圣人既然说食色性也,那么黄蓉传这种武侠小说应该也在圣贤诗书的范畴内。
四舍五入,自己确实是个读书人。
“足下可有功名?”
“没有。”
“不才景顺十九年秀才。”
“……”我知道。
“不才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十岁熟读四书五经,十三能作八股文章....虚度二十八载春秋,惭愧惭愧......”
我好想打他....陆晏秋眼神复杂,读书人可真特么能装逼。
“那你犯了什么事被抓进来的?”
“足下此言何意,我一个知书明理的读书人怎么会犯事?”慕长安顿时面露不悦之色,这小子忒不会说话。
“哦对....不是犯事,你们管那叫行差踏错。”陆晏秋改口道。
这回算是对了味,只见破落书生沉吟片刻后说道:
“不才向来严以律己,奉公守法,言行上从不曾有差,今日之祸都是被那姓宋的黑脸狗贼陷害所致。”
黑脸狗贼....抓自己进来的那名捕头?
陆晏秋心内一跳,继而问道:“他既是衙门里当差的官吏,无凭无据怎么会反过来陷害你?”
闻言,慕长安嗤鼻轻蔑一笑:“捕头算个什么鸟官?放在旧时不过贱业,子孙三代都不得参加科举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