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恩斯将自己大衣里面的那件西装外套脱下来送给了女人,接着不耐烦地挥挥手,像是要驱散那片试图窜入鼻腔的香味。
他注视着女人试探性地往外踩出一步,冰雪渗透进布条刺的她一阵龇牙咧嘴,接着,她像是还没从死里逃生的惊喜中走出来似的,几步一回头。
“……谢、谢谢……”
女人急促地喘息着。
只是在走出十余米后她就不再停下脚步,也不再回头看了,她拔着双腿用尽全力地迈开步子向路口奔去,除了风雪外只能听见那双脚踩踏积雪的嘎吱声,声音越来越远。
“……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头疼。”
戈恩斯看着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路口的转角处,摸了摸兜里的烟盒暗自想道。
“你还真是好心啊。”
“谁?”
一声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戈恩斯的心思,他下意识从袖口里抖出手枪瞄准声音的来源处,浑身肌肉霎时间绷紧,杀意倾泻而出。
他分明记得进来的时候是没有人的,而且杂物室空间不大,完全没有能够藏人的条件。
可当他回过头时,一个黑发少年正坐在杂物堆上,恍如一只突然出现的幽灵,他手持着一部拍立得饶有兴致地看向戈恩斯,戈恩斯这次没有犹豫,扳机在瞬间被扣动,子弹滑出膛线在雪夜里爆开一阵不大的声响。
砰!
没有意料中的血花,子弹也没有击中任何目标,它直直在墙上镶嵌了进去。
“你的新同事,我叫夏晚生。”
夏晚生举着拍立得,要不是他刚刚将它稍微抬高了几厘米,那么现在的拍立得已经是一地碎块了。
他的另一只手伸入衣服兜内,不顾戈恩斯的警告掏一张工作牌抛了过去。
“同事?”
戈恩斯见到夏晚生掏的不是枪而是工作牌后也一愣,但仍旧没有放松警惕。
俱乐部内的人员调动或是岗位招聘都不是他管理的区域,他负责的只是维持俱乐部的安保,将破坏生意的客人、或是员工‘清扫’出去。
只是他也不明白怎么这次就忽得心软了,可能是因为那个女人长得像自己死去的姐姐,也可能只是自己一时大发慈悲。
但不论是哪一种,他所做的事都是不能被发现的,一旦被俱乐部里其他的人知道,不仅那个女人会死,自己也会受到处罚。
戈恩斯反复检查了几次那张工作牌上的印章和签字,可还是没有放下手中的枪,他再次开口。
“把相机给我,夏先生。”
“你说这个?”
夏晚生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说道:“可以,没问题。”
“开个价吧。”
戈恩斯清楚对方有在自己不察觉的情况下就进来的能力,手里还拿着自己违规的证据,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想勒索自己;二·想让自己退位好后来居上。
他不擅长拐弯抹角,于是开门见山主动提出了条件。
“我不要钱。”夏晚生笑着摇头。
“职位的调动不是我说了算的。”
戈恩斯回答道。
夏晚生的动态视力和速度都很快,所以他才能在不过几米的距离躲过手枪射击,这种人戈恩斯见过,他们掌握着被称为‘权能’的力量,自诩为‘蜕凡者’,在那个恶魔还没死绝的时候,一大部分蜕凡者就以猎杀恶魔为生,被一些人称作‘救世主’或者‘人类的利刃’。
但现在恶魔已经死绝了……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恶魔遗留的影响还没消散,但两个星球给出的答复都是一致的:
恶魔已经被灭绝。
因此,往日的恶魔猎人现在也不得不另找工作谋生,但这类人因为常年和恶魔作战的缘故,性格都十分古怪,即使戈恩斯也不想和他们有什么交流。
“你是恶魔猎人?”
戈恩斯随即为自己的话感到可笑。
恶魔猎人就算再落魄也不可能来这么个地方,更何况夏晚生太年轻了,世界上恶魔还没死绝的时候他可能才刚出生。
“恰恰相反,戈恩斯先生,我不是恶魔猎人,当然,我也不是来抢工作或勒索钱财的,我来这儿的目的是想给予你一份新的‘职业’。”
“新的职业?”
戈恩斯冷笑道。
“你是哪里派来的?樱花馆还是Maxim?撬墙角来大本营撬不觉得有些猖狂了吗?”
“谁说我是风俗店的人了?”
夏晚生站起身,将拍立得捏在手里,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只是戈恩斯从这笑容中察觉不到丝毫的善意。
“戈恩斯先生,你想不想——成为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