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公子一听,微微一笑。这小书生——有些狡黠?有些刁钻?好像又没有那么严重,姑且认为他聪明伶俐吧。
海公子看向韩牧钊,韩牧钊点点头。
海公子重拿起匕首,来到小书生身边,在裹着小书生的白布外层一划,白布崩散,小书生解了捆绑。
韩牧钊看向他,命令道:“到桌前来。”
小书生走到桌边,坐了下来。他驾轻就熟地铺好白纸、蘸好毛笔,等待题目。
韩牧钊出题:“名册被你割断,写出原本完整名册中第三十三个人名。”
小书生写下:“黄瑞祥。”使用的正是断绢上的笔体。
韩牧钊给出第二题:“画出我当日腰间斜佩的匕首。”
小书生不假思索的挥笔画起。
海公子拿过画轴,背面对着小书生,将他一笔一笔地描绘,一一与原画对证。看着即将完成的图案,海公子看向韩牧钊,点点头。
小书生收笔坐稳,等待着下一题。
韩牧钊问道:“你认识方汉辛吗?”
海公子诧异地看向韩牧钊——这个问题从何而来?
小书生好像也很吃惊,他定睛看向韩牧钊,半晌,才缓缓回道:“是家父。”
海公子更为惊奇,难道,在刚才见到名册的短短时间内,牧钊已经对其身世有了了解?
韩牧钊又问:“你的姓名是——”
小书生答道:“方永。”
“名册是怎么回事?”
与刚才的犀利不同,方永有些低沉地回道:“这份名册,是威祥军中吃空饷的军士名单。现在的刘主司曾是威祥军知军,他在任时,军中养成了逼死伤残士兵、分其军饷的惯例。
“当时,父亲在军中任军典,偷偷默记下了领取空饷的军士姓名。这件事却被人告发。父亲在朋友的帮助下私逃回家,带着母亲和我背井离乡,四处躲避追杀。
“母亲,”方永的声音更加沉重,“受惊过度,逝于途中。安葬了母亲之后,父亲告诉我,他会将名册送予可以揭发此事的大人。但是,”方永的眼中涌上了泪水,“父亲却再也没有回来。后来,我在衣物中发现了——他的遗书。父亲为了不拖累我,已经——”
海公子看着泪珠滴落的方永,默默地捡起一块割裂的白布,递到他的手中。“然后呢?”
方永拿着白布,扫了扫脸颊,沉下情绪,克制着继续讲述道:“我不知道父亲将名册送给了哪位大人,但是没有起作用。于是,我想办法自己送给了吕相爷。
“之后,我前往威祥军驻地,却没有发现任何人来查看的迹象,相信也是石沉大海。这才在刘家大婚日扮作刘家家奴,制造混乱,想将名册昭然天下。
“没有料到的是,却遇到刺杀事件,我不想让人以为我与刺杀罪行有关,所以割断了绢纸。”
海公子看向韩牧钊,这后一部分的事件与牧钊的推测完全吻合。
韩牧钊一直静听方永的叙述,见他讲完,他平和地问道:“两个问题,一,浓烟爆竹如何而来?”
“我在买来的爆竹中加了树胶,带在身上。在门外扫起一堆红碎纸后,放入其中,堆到石狮旁边,离开前点燃。”
韩牧钊点点头,继续问道:“二,你用铁夹夹住马腹,让它吃痛惊蹿,第一次为什么没有成功?”
方永回忆着当时的情形,为韩铮的微察秋毫所吃惊。
海公子也回忆着当时的情形。他记得,牧钊没有在门前,这一细节是他向牧钊讲述时提及。
他不知道,这个问题有何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