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自行车的人非常多,他们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都是规规矩矩地停在停车线以内。有个别的自行车后车架上还带着人,但那个被带着的人会在接近路口时提前下来,或走或跑的通过路口。行人过马路的时候是比较随意的,可能是因为没有专为行人提示过马路的信号灯。
在杨晓伟较为模糊的印象中,这些长安街两侧的建筑此时看上去似乎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他只是大概地分辨出了两三处的不同。他没有看到长安俱乐部,发现北京饭店西侧的那个楼这时还是一座老楼。他还看到南河沿路口东侧有一小段坍塌了的城墙,从坍塌的城墙向北看是一些破旧的平房。
杨晓伟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边走边看,眼睛都快不够用了。这期间岳荣光和郑淑洁总是怕杨晓伟走丢了,俩人不时交换着拉着杨晓伟的手。杨晓伟为了不让他们过于紧张,只能心里苦笑着接受了。
他们在路上一直聊着天,杨晓伟也顺便了解到他们住的大杂院里的基本情况。比如那个刘莹姐姐是院里唯一的独生女,其他家庭至少都是两三个孩子。最多的一家竟然有五个孩子,而且全是男孩,老大都已经成家了。
在这期间,岳荣光和郑淑洁时不时地就在强调,院里孩子们不理他或欺负他的时候,不要心急也不要难过,等慢慢地熟悉以后就会好了。这让杨晓伟隐隐感觉到,虽然他来这个院两个多月的时间了,但院里的孩子们基本都无视他。杨晓伟认为,一定是因为这个岳安川总是呆傻状态,所以孩子们都嫌弃他,有意地躲着他或不厚道地对待他。他想起来父亲刚入狱时,班里的那些对自己不厚道的同学,心想自己决不能到这个时代再受这种二茬儿罪。自己现在的心智和阅历所能做出来的事情,差不多能对这些孩子形成降维打击了。当然,对于这些不厚道的孩子,自己并不会做出很过分的事情。但是,至少为了岳安川和大爷大妈,自己也必须要做点什么。
走到劳动人民文化宫的时候,杨晓伟才知道,今天必须用游园票才能进入。他们的票是岳荣光单位发的,杨冠林一家的四张票也是岳荣光帮着凑齐的。如果是平时的日子,劳动人民文化宫的门票售价仅是3分钱。
进门后,公园里的人群更为密集,公园的空地上设置了各种游乐项目,比如套圈、钓塑料小鱼儿、玩具枪打靶……还有杂技表演、武术什么的,极为热闹。
杨晓伟听到公园的喇叭里不停地在播放着一首歌,那欢快的旋律和朝气蓬勃的歌词,让杨晓伟越来越上头,慢慢地自己心里也跟着在唱:
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
花儿香,鸟儿鸣,春光惹人醉,欢歌笑语绕着彩云飞。
啊,亲爱的朋友们,美妙的春光属于谁?
属于我,属于你,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伟大的祖国该有多么美,
天也新,地也新,春光更明媚,城市乡村处处增光辉。
啊,亲爱的朋友们,创造这奇迹要靠谁?
要靠我,要靠你,要靠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但愿到那时我们再相会,举杯赞英雄,光荣属于谁?
为祖国,为四化,流过多少汗?回首往事心中可有愧?
啊,亲爱的朋友们,让我们自豪地举起杯,
挺胸膛,笑扬眉,光荣属于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杨晓伟有些百感交集,是啊,美好安定的生活真是一代又一代的人努力拼搏出来的。跟这个年代相比,自己那个年代所受的苦算什么啊?!
现在的自己算不算八十年代的新一辈?二十年后,自己会在哪里?朱晓薇会在哪里?我和她何时才能再相会?那时自己的心中是否还会有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