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轴中率先出现的,是距离谢南溪最近的人的名字。
看着逐渐显现的金色字体,谢南溪微微蹙眉。
【洛乡馆,施晏可,廖春华,祝风平。】
施晏可她记得,当初黄沙之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姑娘,长着一张和江芩娩相似的脸。
另外两个,估计是当时和她同行的白面小脸。
“廖春华……”谢南溪喃喃着,手指划过这个名字。
她是在哪见过这个名字?
正想着,肩上一沉,眼前蓦地被一片雪白蒙住目光。
“阿嚏!”白毛轻轻扫过鼻尖,引得痒意一阵。
谢南溪沉默着将面前白毛拂开,掌心往脸上抹了一把,扫下一掌的绒毛。
掉这么多毛也不怕秃。
她在心底腹诽着,面上一脸平静,“你不是在睡觉?”
“睡一半想起来还没和你做交易。”
白狐眯着眼睛,尾巴晃悠着捂住嘴打了个哈欠。
谢南溪点了卷轴两下,跟着显现的地图往前走,“什么交易?”
“这事完成之后,你肯定不会在云风宗待多久的是吧。”
谢南溪点了点头,她在宗里也没什么其他事,一般不是什么大事的话,她都不在宗里。
“那这样好了,我告诉你七淩宗那小子的剑骨在哪,你这一趟结束后就听我的去一个地方,如何?”
“并不如何。”
意料之外的答案。
白狐的眼睛霎时瞪大,露出了困倦之外的惊讶。
“你不是要帮那小子重回天骄位吗?”
“他不是已经回了?”谢南溪淡淡道。
宗门大比后,最受瞩目的不是大比中的哪个弟子,而是中途插入的谢南溪,先是除魔防止祭魔一祸,后是千秋剑法闪尽耀芒,这会的书楼里,关于她的异闻传记已经写到第五册了。
其次便是和谢南溪一同出现在秘境里的曲乘安,因着谢南溪让出的惊天一剑斩破声响,后又加上游世徵剖丹占剑入邪一事暴露,曲乘安是彻底坐实了破碎天才剑修的称号。
这一事引得天下为之怜惜不说,编成花圈了的话本更是一本接着一本,他直接一跃成为天幕楼中最负苍生期望的天骄第二名。
谢南溪刚刚才在天幕楼里看到墙上挂着的巨大型的曲乘安像。
“那他的剑骨你不找了?”
“你都说了,是他的剑骨。”谢南溪合上卷轴,抬头仰望洛乡馆那摇摇欲坠的牌匾,“又不是我的东西,他也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何必浪费心力去找个不属于我的东西。”
安九扬闭了嘴,噤了声,蔫着脑袋缩在她的肩头,随着她一起进了洛乡馆。
“仙长,是住店还是歇息吃食?”
“路过进来瞧瞧。”谢南溪换上一脸好奇的表情,“可有酒?”
“有,咱这的人间醉可是出了名的,堪比那宁川酒啊。”
谢南溪四处张望着,随意放了块上品灵石,“看着上吧。”
店小二喜笑颜开的掂着灵石离开。
安九扬跳到了桌上,目光直直追随着灵石,“用不着上品灵石吧?”
他传音道。
谢南溪不动声色的撸了撸它的毛,“人间醉不贵,也就能买一个剑修卖命半年罢了。”
白狐抖了抖毛,眼睛圆溜溜的也开始打量起来这看似不怎么富贵的黑店。
这世道变了,变成它买酒要卖身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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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晏可,你有必要买这么多东西吗?”
洛乡馆外,祝风平和廖春华扛着大包小包,跟丢了半条命似的跟在施晏可身后。
施晏可走在前头,手里拿着一本《神女圣子三世爱》看得津津有味。
“你们不懂,我买的都是快乐。”
廖春华闻言翻了个白眼,“我看你买这么多得到的快乐还没有买话本得到的快乐多。”
“这可是最新一本,我挤了好久才抢到的最后一本。”施晏可伸出三根手指,“下一批要买的可就得等到三个月后了。”
“这到底讲的是什么故事啊?这么多人看,肯定很精彩吧。”祝风平往前挤了挤,好奇的望着话本。
施晏可张了张嘴,刚起了势要正式讲解,一道声音就抢了先在她之前开了口。
“这还用问,讲的是云风宗谢南溪与七淩宗曲乘安之间相爱相杀的故事咯。”一名紫衣女修从三人身旁走过,原本要迈入洛乡馆的脚一顿,专门回头来插上一嘴。
施晏可闻言,原先被打断了话的愠气一下消散,她转过头去,闪着光的眼睛对上紫衣女修同样瞪大的眼睛。
“你也喜欢……!”两人异口同声喊道。
声音之大,一下子吸引走了周围所有的目光。
廖春华立马低下头,拉着祝风平快速进馆。
“廖哥,咱不管了?”祝风平被拉着跑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没跟上,这会再回过头去那两人已经聊得勾肩搭背了。
“就那架势用我们管?走吧,我们还是想想晚上吃什么吧。”廖春华头也没抬,拉着祝风平就要接着往楼上走。
这一拉,却没拉动。
他扭过头去,刚要问为什么不动如山,就见他盯着大堂出神。
“怎么了?”廖春华也跟着看去。
洛乡馆的客人不多不少,大堂中摆了桌椅数十,此时临近饭点,只坐满了一半。
其中窗边的桌椅皆被人坐了去,就在最里的窗边,女修着墨蓝衣裙,面前摆着三五小菜,手里端着精致杯盏,望着窗外,品酒赏景。
“那好像是先前在空域林里碰到的女修?”祝风平低声喃喃,“当时黄沙突然消失,我们醒来之后也没有再找到她,我还以为她凶多吉少,没想到还能在这碰到。”
廖春华收回目光,拽着祝风平,“人家命大着呢,先回房吧,这么多东西累死我了。”
祝风平又望了角落一眼,才追上廖春华。
窗边,谢南溪淡定的抿着酒,听着安九扬转述两人的话语,在两人离开大堂后,才看向两人原先站着的位置。
“他们看不见你。”
白狐馋着碟子里的小菜,一口叼起灵雏肉吃下。
真是奇怪的东西,能吃能动能坐能摸,就是不知道吃下去的东西去了哪里。
“当然看不见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在你们这些后辈眼里是个什么身份。”
一个飞升未卜的老祖宗,谁见了都得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疯了。
“所以你真的不和我交易吗?”安九扬再一次问起,“我好歹应该能算你的祖宗吧?祖宗不会害你的。”
杯中酒已然见底,谢南溪又添了一杯,她垂眸看了眼白狐,像是有认真思考一般。
“除了剑骨位置,我有个条件。”
说来说去,安九扬是铁了心要她去他口中那个地方的,既然如此,去去也无妨,只是,总不能是为了别人的东西答应去的。
她总该给自己谋些利。
“什么条件?”
“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谢南溪抬眸,瞟了眼走近了的两名女修,张了张嘴,“还没想好,暂且收着。”
安九扬摇了摇尾巴,同意似的趴到窗框上,心里莫名的没底。
总觉得谢南溪没安好心。
施晏可和新认识的女修一见如故,特别是在女修一次性拿出全套《神女圣子三世爱》的时候,关系腾的飞升。
“全套的名额只有十个,我前两天一早就去排队都没买到,现在只能一本一本买,没想到你居然有全套!”施晏可几乎要陷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