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珠转了又转,见着暂时没人路过,拉着谢南溪就往旁边的粗树后躲,“我,我,实不相瞒,我其实仰慕清音真人许久了,可否问你几个问题?”
问是这么问的,可他的手一直紧攥着谢南溪的手腕,用力极大。
“什么问题?”
黑衣人看了两眼谢南溪,连忙翻开随身携带的小本子,照着本子上的问。
“清音真人可有心悦之人?”
“无。”
“她是凶悍无比还是娇若天仙?”
“……”谢南溪沉默了片刻,“凡人之姿。”
“啊,看来她也不怎么样嘛,之前也不知道谁给她吹仙人姿态。”黑衣人冷嗤一声,像是谢南溪的形容和他心底想象的形象一模一样似的。
“据说她悟了千秋剑法,那她先前的实力如何?”
“十九的元婴,实力你不清楚?”谢南溪反问。
就见那人狂写的笔顿了一瞬,随后笑道:“谁知道她是靠什么上去的,我一个男子都达不到,她一介女流……说实话,我之前都是不信的。”
他似乎忘了,面前被他拉来的这人,也是女的。
“所以她的实力到底如何。”黑衣人有些不耐烦了。
谢南溪往后退了一步,抬手指着燕归斋门上高高铸起的圆球,那是万年矿铁而成,至坚之物。
黑衣人探头看去,下一秒只觉领子一紧,而后脚下一空,整个人悬空了起来。
他下意识要叫,结果那声音堵在了咽喉怎么都发不出来,双目惶恐的往下看去,对上一双淡漠的眼睛。
嘭。
一声闷响。
桑梧正巧路过,闻声探了出来,“什么声音?”
谢南溪回过头,摇了摇脑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有什么声音?”
“可能我听错了吧。”桑梧耸了耸肩,要是真有什么,谢南溪不会没听到,“走吧,最后一场比试开始了,去看看热闹?”
谢南溪点头,两人的身影愈走愈远。
门上圆球,一个黑色身影嵌入其中,无声无息,无力的挣扎着。
宗门大比的规则顺序,谢南溪并不清楚,不过对于最后一场比试,她还算是有了解过。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夺彩罢了。
比试开始之时,五个四方台前的五个监赛长老会往台上扔出一个霜冰纹的太和球,台上的弟子可自行争抢,直到四方台前圆台上的灵雏吃完了食,视为结束。结束之时,太和球在谁手上,谁就胜。
五个四方台最多会有五名胜者,胜者再多加一轮,最终获胜者及其宗门得分。
不过太和球在比试期间不得落地,哪一个四方台上的四方球落地,哪一个四方台上的弟子则全部淘汰。
丛息虔翻着排行,给谢南溪和曲乘安这两位末尾才来观赛的解释。
“目前宗门排行榜中,云风宗第一,无影剑宗和七淩宗并列第二,因而没有第三,第四是我们百清宗……燕归斋还是百年不变的倒数,不过他们也不在意。”
“至于个人积分榜,第一是七淩宗的游世徵,虽然没听过,但是不可小觑,第二是你那大师侄风知秋,第三是桑梧那货的师侄,叫百里宗棠……”
丛息虔看了一眼思考的谢南溪,笑嘻嘻问道:“是不是觉得女修太少了?”
谢南溪看向他,他咧着嘴,一脸真相,“这几年的女修都学了你,以下山历练为主,对于宗门大比,都是有人来就行的态度。”
毕竟宗门大比通俗一点来说,就是各宗门之间的联系关系的小桥梁,至于什么输了就丢脸的话术,纯粹是瞎传。
你的宗门怎么样,大家有目共睹,因为一场比试的结果就改观的话,那这所谓的脸面也太不值了。
“虽然总有闲人多嘴,但我觉得挺好的,提高修为的同时增广眼界,不至于只停留在白纸黑字上。”桑梧点了点头。
谢南溪看了一遍留影石,将前几场比试看了一遍。
她轻轻蹙眉,回过头去。
孟景竺也正瞧着她,冲着她微微耸肩,表示仍在观察。
“你也觉得不对劲?”桑梧侧头,见留影石画面停留在游世徵和百里宗棠碰上的画面。
游世徵和百里宗棠,前者金丹中期,后者筑基巅峰,但百里宗棠却可以一剑把游世徵给击飞出去……
“宗棠是丹修,他的剑术,乣冧咬着剑都能打赢他。”桑梧有些欲言又止。
他这位师侄,在剑术上的天赋实在是过于浅涸了。
曲乘安突然冒出来,“乣?是谁?”
谢南溪沉默的眨了眨眼睛,“无影剑宗的看门龟。”
“一只背着红色壳的绿头龟,每日趴在门头上睡觉连吃饭都懒得动弹的懒货。”丛息虔补充解释。
曲乘安:“……”
筑基的丹修一剑打败了金丹的剑修……匪夷所思。
丛息虔轻啧一声,“你的大师侄运气不太好啊。”
谢南溪复看向四方台,弟子在哪个四方台纯靠抽签。
云风宗五个弟子,颜望迟和季落尘抽到了第一个四方台,朝眠和江芩娩抽到了第四个四方台。
只有风知秋自己抽到了第三个四方台,同台的几个还都是个人积分榜上前十的弟子。
谢南溪对风知秋基本的信心还是有的,只是……
“我没记错的话,百里氏以阵修闻名?”
桑梧点点头。
谢南溪又凭着桑梧的目光,看到了打着哈欠的百里宗棠。
风知秋只要不遇上面心阵,就一切都好说。
桑梧瞥了一眼深思的谢南溪,与丛息虔对上,交换了眼神,两人暗自收回目光,皆不自觉的笑着摇了摇头。
云风宗的人,各有各的悲惨过去。
“四方台上都有人睡觉?”曲乘安一脸不可置信。
他参加过宗门大比,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大胆的直接睡觉。
丛息虔看过去,相比起曲乘安来,他的反应就像是喝了一杯水一样平静。
“李怀良啊,正常。”丛息虔反而有些疑惑的看向曲乘安,“我记得他之前去七淩宗找你比试过,你没印象?”
曲乘安对此没有印象,他转过头看向桑梧,桑梧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他没有去成七淩宗。”
“他半途迷路了,掉进了云风宗,砸坏了她珍藏的酒。”桑梧指了下谢南溪,“不敢她当时不在,我当时在云风宗养伤,亲眼见着蒲师兄提着把大刀追着他到处砍。”
蒲白苏平日都是温润君子一般的存在,饶是经常往云风宗跑的丛息虔都没见过他发怒的模样。
就连天幕楼里有关蒲白苏的评价,也是用“皎若明月,临风玉树”来形容他。
曲乘安沉默了一瞬,回过头去,流仙正捧着美男集看得津津有味。
没记错的话,美男集首页画的就是云风宗的蒲白苏。
温润儒雅的符修提着大刀追着人满宗跑?
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谢南溪愣了一瞬,原来当年的酒真的是被人砸坏的啊。
她还以为是师尊偷喝了之后找的借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