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权绕过苏无研,看了一眼泥泞的土地以及浸泡在泥地里奄奄一息的花叶,不由的皱起眉头。这些花尚且这样,梅花怕也是凶多吉少了。他若是知道昨晚会下那么大的雨,就不会回去了。现在倒好,大清早匆匆忙忙的从公寓里开车出门,车子半路抛锚不说,还要淌着水走过来,可还是没能补救那可怜的梅花。
苏无研也猜到莫语权肯定是为了梅花而来,看莫语权紧皱的眉头,想来情况是相当不妙的。
“莫先生……要不,我们过去看看?”苏无研试探着问道。
“不必了,昨晚雨下得太大,梅花怕是保不住了,只希望别留下祸根!”莫语权看着梅林的方向,有些失神。
“莫先生很喜欢梅花?”
莫语权道:“谈不上喜欢,只是那是我母亲最喜欢的花。”
莫先生的母亲?苏无研想起昨天下午莫语权也提起过他的母亲,为什么感觉他每次提及母亲时眼神都会有些伤感?
“你怎么在这里?”莫语权转过头来,看着苏无研问道。
“我也是担心小梅林的梅花,想过来看一下!”苏无研说这话时有点不敢面对莫语权,昨晚送花的事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就不知道莫语权知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是吗?”莫语权本来就是随意的一问,苏无研的回答他一点也不意外。
“嗯……你的衣服湿了,要不要先回去换掉,不然容易着凉的!”苏无研盯着莫语权湿了一大截的裤子道。
“嗯!”莫语权点了点头,转头看见苏无研的鞋子也湿透了,问道:“你鞋子湿了?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
苏无研不自然的动了动脚趾,小声道:“路上水坑太多,不小心踩进去的!”
莫语权蹲下来,摸了摸苏无研的裤脚,发现也是湿漉漉的,原本就没有表情的脸绷得更紧了,好像是生气了。他站起身,居高临下般盯着苏无研,冷声道:“回去,把衣服换掉!”
“那莫先生呢?”苏无研咬着唇不肯离开。
“我去看一眼就回去!”
“那我陪你!”苏无研上前一步道。
“听话!”莫语权每次说这两个字,犹如帝王发号施令,威严不容拒绝,字字入耳,声声入魂,犹如一丝电流划过耳际,酥麻得让人骨头都觉得要化掉一般。
苏无研瘪着嘴用鼻音发出单调的嗯,转身慢腾腾的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莫语权,咬紧嘴唇在心底暗骂了自己几句,就这么轻易被莫语权的声音给蛊惑了,一点骨气都没有。
苏无研走远后,回头看过好几次,发现莫语权也一直站在那里没有离开的意思,便琢磨着自己要不要也留下来静观其变。谁成想她这一偷偷摸摸的往树后躲着的动作被莫语权转身看到了,顿时,苏无研如雷劈状,悻悻的从树后走了出来,心有不甘的离开了。
苏无研是不会承认自己是被莫语权那带着电光的回眸一瞥看得心虚才从树后面走出来的。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莫语权的小眼神可以秒杀一切像她这样怀春的少女,简直就是行走的发电机,走哪电哪。苏无研走在回寝室的路上,一边感概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吸引人的男人,一边琢磨着该如何抓住这样的男人。
莫语权在无意间看到苏无研躲在树后面的小动作时,感觉心里面就像住进了一只小猫,一下又一下撩拨着自己。那时候,他差不多意识到,有些东西在悄然间发生变化。他虽然平日里显得十分冷淡不近人情,可情商还是不低的,自己忽然对一个人的过分关照,显然是超出他的预估了。
小梅林的梅花在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摧残后,残花落了一地混在泥土里,有点凄凉。树上还挂着三三两两含苞未放的梅花,倔强的随风摇曳,似乎再等待一个契机重新绽放。
古人常在诗词中提到梅花的傲骨之风,不畏严寒不畏艰险,作画也常常画梅花开在悬崖峭壁之上,迎雪吐艳,凌寒独开。
莫语权站在梅林之中,听梅花倾诉,看梅枝低泣,好像回到儿时,母亲站在小院中的梅花树下,手把手教他画梅咏梅。
“小权啊!人呢,就要像梅一样,要生得有志气,活得有骨气,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自我!”
那是她母亲常说的话,只是那个像梅花一样坚韧的女人早在十年前秋天离他而去,仅留一缕香魂。现在顶着他母亲名号的却是另一个女人,所谓父亲的真爱,简直是可笑又可悲。
“啊”
不远处一声惊呼把莫语权从回忆中拉回,他循声望去,看到一个女生摔倒在地。
莫语权走过去,蹲下来问道:“还好吗?”
“唔……没事,不用管我!”徐豆豆低着头,黑色的长发掩去了她眼底所有的情绪。
莫语权觉得眼前的女生有些眼熟,很像之前在进修班看到过的女生,下意识问了句:“你是进修班的学生?”
徐豆豆身子一僵,用手支撑着自己慢慢站起来,许是泥土路太滑,她一路上摔了不少次,所以衣服上手上和脸上都沾上了不少泥巴,看起来狼狈万分。她绕过莫语权,冷冷的说了一句:“我说了不用你管。”
莫语权还想说什么,但是看见对方不愿搭理的表情,也就没有追问下去。每个人都有她们自己的秘密和伤痛,唐突的揭人伤疤只会伤人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