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是一个老妪,双目空洞无神。
老妪颤巍巍的伸手摸索,我抓住了枯树皮般的手,老妪猛地一震,嗓子发出咯咯声,低沉而混杂:“你回来了,建军回来了,我的建军回来了”。老妪磕磕绊绊的转身往里走,我的手臂被枯树皮拉的笔直。忽然老妪高呼:“该死的,你又到上面去了?为什么,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面容癫狂,喊声凄厉。
快速的进屋关闭了房门,老妪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喘气,而我快速的左右扫视,房屋凌乱不堪,窗户破旧,卧室被褥脏腻,垃圾成堆,很难想象老妪居住如此环境。我朝拐角紧闭的房门走去,这是屋子唯一不在视线之内空间。手接触门把手的刹那,听闻后面咔嚓声响,原来老妪站起时带倒了椅子。
老妪一步一摇的向我走来,怀中掏出钥匙打开了紧闭的房门,“哼,我知道你不是建军,不知为什么来这里,但你要的也许就在屋内”。迈出半只脚的我站立原地,回头看着老太太,老妪口吻异常平静,“你应该是从上面来的,还是赶快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老妪说完再无一言,转身离开仿佛我从未来过。
是个简陋的卧室,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不多的书还有一把乌头琴,应该常有人打扫所以颇为整洁。拿起琴,漆黑的琴面反射我的影子,若影若现,拨动琴弦,不太美妙的声音传出很远,丽丽舔着嘴唇看着我,宝石般的眼珠熠熠生辉。
门开了,老妪倚着墙看着我的方向,知道她有话讲,所以我在等待,而她似乎也在等待,之后很长时间才明白原来老太太在等我继续弹琴。老太太开口,语气平缓而沉稳:“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外面太危险,因为母语会出卖你。”“你是谁?”这似乎是进这个家门之后第一句话,老太太停足了一下,继续颤巍巍的走,不看我一眼。
书桌里只有一张照片,是徐建军,只见徐建军身着白大褂,带着金边眼镜,与我记忆中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背景正是江城病毒研究所。
一夜很长也很短,睡的有点死,惊醒的瞬间,发现门开着,丽丽没了,而门外有响声。我跑出门,原来是老太太在翻黑色皮包,而丽丽安静的卧在旁边。抱起丽丽,只见老太太挨个摸,挨个过,有的直接装进包,有的扔在一旁。“你醒了就快走吧”,枯树皮般的手张开,我一头雾水,只见丽丽蹦跶哒的跳了过去,老太太摸了摸丽丽,脸上少有的一丝波澜。“乖,拿上这个”,丽丽蹭了蹭枯树皮,叼起了皮包,“小家伙,出去千万少说话,别去记忆商店,听到了吗?”老妪温柔的语气判若两人。
不知道丽丽和老太太在我睡着时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相处很好,告诫我别去记忆商店吗,那到底是什么地方?收好挎包,背好皮包然后转身欲走,眼角的余光看见老太太颓废的坐在椅子上,右手不自然的下垂,将找到的徐建军照片放在老太太胸前,而她已经没有了生机。
外面亮堂许多,门口陡然多了几个盒子,原来是昨夜贩卖机点的食物,而记忆商店的广告灯已经熄灭,门窗依旧紧闭。
小区偏僻之极,只能步行返回城市,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徐建军的手机忘记充电了。懊恼的拿出手机,谁料手机竟然点亮了。
没错,手机有电了,难道是老太太?随意翻看,手机很简单,不能拍照只能通话,通话记录有且只有一条,显示未接通。
风吹过,道路的垃圾飘飘扬扬,一辆闪烁灯光的车停在我身旁,两个穿制服的人下车指着我:“hiio ndai nnhje-l;me”,听着难懂的语言,皱着眉眼神空洞。两个制服人说了一大堆又手势比划半天,然后摇摇头,开车走了。车去无痕,我拿起手机,看着这个号码,按下拨打键。
接通了,嘟-嘟声入耳,无人接听,再次拨打,仍旧无人接,按通十次之后终于接通了。我仍然沉默,对方却开门见山,“来断雨路九号黄泉旅店,地下室第二个门进入会看见一个兽头,插它眼睛,”然电话挂断。声音很尖锐,像女人但不是女人,我立了立衣领,寻觅断雨路。
站在小巷口,天色发墨,冷风阵阵,难道这么快天黑了吗?小巷一眼到头,最多二米宽,十米长,巷口挂着一个斑驳的木头牌,歪歪扭扭写着二个汉字:断雨。
天越来越黑,越来越冷,艰难的点燃打火机,樱花木的香味飘出,抬腿迈入小巷。
小巷里更冷,两边摆放的许多不知名的东西,落脚点很少,艰难的前进,突然一个炸雷,挎包的丽丽一哆嗦,看了看乌黑的天空摸了摸丽丽的头,瞬间我看清了两旁之物,是纸做的人偶,有男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