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线曹某已经连续夜巡了一月有余。”
“起初还有几个不长眼的纨绔子弟以为曹某会像之前那个胆小怕事的家伙一样做做样子;他们以为悬挂在四门之外的那十几根五色棒永远也不会落在他们的身上。”
“但是,他们错了。”
“既然违反了《汉律》就一定要受到惩罚,这也是陛下之所以遣曹某担任雒阳北部尉的原因。”
说到这里,一个身长七尺、细眼长髯的男人猛然站起身来,面朝东方一拜,复而坐了回去,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继续说道。
“而前日夜里,曹某像往常一样夜巡,在路过文兴坊的时候,曹某看到了一个人。”
“他骑着高头骏马,肆无忌惮地在坊间驰骋,于是曹某派人将他拦了下来。”
“没想到,他竟然高呼,‘乃公蹇图,蹇硕叔父,谁敢拦我?’,随后便践踏了我两个弟兄。”
“曹某恨。就是因为这种人仗着自家亲戚受到陛下恩宠,便以为自己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我大汉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所以,曹某按照律法,打了他五十大棒,他也死在了那里。”
“没想到...昨天一早,数不清关于曹某的谣言就开始在坊间流传,数以十计的劾状就堂堂正正摆在了御案的前面。”
“曹某不明白,为什么我上任以来兢兢业业、一心为国却换来如此下场;曹某更不明白,为什么像蹇硕这样的小人却会受到陛下的青睐。”
“然而,此事绝不能以这种荒谬的方式收尾!因此,曹某四处探寻,希望能找到还我公道的人。询问过许多人后,大家口中都提到了一个名字,那便是您,袁君!”
言毕,曹操再次挺身而起,双手虚托于胸前,向面前的人深施一礼。
袁绍望着他略显局促的神态,不禁莞尔一笑,随后伸出双手将曹操稳稳扶起。
“曹君,你我两家世交深厚,那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你的困境,我岂会坐视不理。”袁绍面带温和的笑容,言辞恳切,接着,他以更为亲切的语气继续说道,“我比你虚长几岁,且托大一回,直呼你的表字了。”
还没等曹操应下,袁绍继而板着脸,严肃地说道,“孟德,你为什么出事之前不来找我?”
“我...”
“这几年朝堂之上不太平静,各方势力都不太安分,党锢才过去几年,孟德就忘了?”袁绍说着,从面前的案子上拿起一块精美的糕点,放入口中细细品味。过了好久他才继续说道,“以我来看,孟德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曹操面露羞愧之色,他低下头,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本初兄,实不相瞒,我原本以为能够自行解决此事,不想给家族和朋友添麻烦。”
“谁知事态发展出乎我的预料,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袁绍听后,轻轻叹了口气,“孟德,你我之间何需如此见外?我们两家之间本就应互相扶持,你遇到困难,理应找我商议。”
接着,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是,雒阳的水哪是我们这种人能够轻易涉足的,你我自小生活在雒阳,大抵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你刚刚上任三日,就摆出了五色大棒,整饬法纪,虽勇气可嘉,但也必然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和反弹。这其中的复杂,非你一人之力可以轻易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