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终止对我影响也不大。
吐槽归吐槽,浅间仍然非常理智。
他不是松尾芭蕉,写不出像样的俳句。但在情绪贩卖这一行里,他可算很专业的,有着不止一个客户。
补偿款优渥,松本社长显然是个讲究人。
浅间过够了数钱瘾,重新把钞票一捆捆整齐的码放回袋子,沉甸甸的分量让人踏实。
告辞前他向管家鞠了一躬,礼貌的微笑又牵动了脸上的伤。
一对十一,伤虽不重,只可惜是在脸上。
浑身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对堕落到钱眼里的年轻人的善意笑容可不领情,撇着嘴说道:“钱都装好了,路上可别掉出来。”
浅间拍了拍袋子,笑得愈发真诚。
“这可不是钱,是药。”
管家一愣:“莫非你真有病?”
“穷病。”
钱从来不仅仅是钱,它总是代表着什么,通常是人们不曾拥有的东西。
浅间独自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说道:“请向松本社长转达我的谢意。”
不知为何,管家心中五味杂陈,忽然想起社长的嘱咐,问出最后一句。
“你喜欢过斐雪小姐吗?”
浅间推开门,庭院里怡人的花香钻进鼻孔。
“当然。”他低沉的声音饱含深情,“通常,我不愿说喜欢,大概是因为比起喜欢还要更加喜欢吧。”
“再见,老头子。我喜欢每一个给我送钱的客户。”
门自动关上,管家愣在原地,他拿不准是该谓叹这个时代还是这个人。
难怪社长不担心小姐和他日久生情。
只是……
年纪轻轻,连自己的情绪都能明码标价来出卖,靠这种方式挣钱的人恐怕早已没有自己的感情了吧。
一定是这样,不然早就成了疯子。
斐雪小姐不知道社长与浅间的交易,她本能地对这种狗皮膏药似的家伙非常讨厌。
恶意在小孩子之间扩散很快,随之而来的无耻舔狗标签一定会让他被众人唾弃。集体的力量很恐怖,尤其一致排外的时候简直比战争时期还团结。
想到这,管家顿时觉得自己推理能力比东川笃哉作品里的影山还强上几分。
夏天要来了……
浅间信也坐在副驾驶位置用无辜的眼神望着白鸟奈绪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奈绪美这才想起让他闭嘴的命令,气焰锐减。
“你可以说话了。”美女教授下颌微扬,宣示自己的领导地位。
她就喜欢浅间乖巧的样子,纵然知道他是个贪财的小混蛋。
可那又如何?只要在自己面前讨好撒娇不就行了?
浅间正色道:“我看到巷子里有一群混混欺负人,就见义勇为,所以受伤了。”
奈绪美小嘴微张,惊讶地望着浅间的眼,似乎想要看出些什么。
她一直以为视财如命的人必定惜命,而惜命的人往往优先自保。
他居然不选择逃避或报警,而是直接冒险肉搏救人?
不,这不科学。心理学教授在分析别人的问题上一向冷静客观。白鸟教授此时如同狩猎的夜枭,漫不经心的笑意间藏着尖刀。
“陌生人还是小情人?”
这一问,浅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女人匪夷所思的第六感堪比世界上最先进的测谎仪。
只有那些敢于在女人面前提起另一个女人的人,才有可能发现自己到底有多勇敢。
浅间重新夺回奈绪美的手,浑身散发着懊丧,语调柔软:“是同学。那些人很凶,我怕闹出人命。”
摩挲着纤纤玉手,浅间像忘了写作业的小学生低头悔过。
“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让这张脸受伤了。”
真诚是人际关系的润滑剂,澄清解释外加主动认错,丝滑得一镜到底的表演成功的把白鸟教授兴师问罪转为心中有愧。
学识渊博的教授搜肠刮肚也没找出一句能拉下脸面对浅间说的软话,索性利落的从包里抻出张钞票拍在他腿上。
“买点好药和护肤品吧,记住,你这张脸现在属于我。”
Merci!
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关怀备至,不如相安无事。
体贴入微,不如姐妹双……
浅间死死压住得意的嘴角,既惊喜又感激地问:“你不怪我吗?”
他注意到对方脸红了,野火燎原,清冷气质换了妩媚风韵。
他不打算点破,却暗自惊奇,没想到疯批女也有纯情的一面。
奈绪美错开对视的眼神,意识到刚刚分泌的一点肾上腺素让面部微血管扩张了,可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反应。
都是他不好!
白鸟教授羞恼地指着罪魁祸首:“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做梦!”
“别忘了,你已经卖给我了,脸也属于我。现在你把它弄伤了,破坏了约定,所以……”
说着,她突然单手卡住浅间的脖子,压下胜利的天平,忒弥斯降下神谕。
“你必须接受惩罚。”
浅间呼吸一窒,顿觉不妙。
这疯女人又想出什么折磨人的手段了?!
“往后面看。”
忒弥斯变成美杜莎,浅间艰难扭头看向法拉利逼仄的真皮后座。
“定制项圈,刻有你的名字,喜欢吗?”
职业笑容固定在浅见脸上,如同石化。
“喜欢。”
失算了,可恶!
再次低估了这女人的变态指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