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娱乐的夜晚无比漫长,特别是人人都处于紧张和惊恐的情绪里,有的幸存者甚至每隔几分钟就下意识地看下手表。
在这样的气氛里人们似乎失去了交谈的兴致,沉默和叹息交替,我明白幸存并不代表幸福,只是绝望和欢喜一样是会传染的,古昱和他的兵们个个板着脸,别指望他们能调动起群众的积极性,再说部队的那套对平民老百姓估计不起作用。
“宝宝有一生日了吧?”打破满室沉寂的是距离我最近的一位阿姨,乌黑的长发挽在脑后,只在根部露出些许黄白,然而眼角的鱼尾纹暴露了她的真实年纪。
“啊。”我含糊应道。
“我孙子16个月,去夏天生的。”
“哦。”我一边应着,一边偷瞄她的左右,发现她独自坐在被褥间,前后两旁都没人跟她挨近,因此没敢多问,怕戳到她的痛处。
“我儿子和儿媳妇在首都贷款买的房,现在的年轻人,信不过我这老太太,花那么多钱请保姆,也不用我看孩子,就是有两闲钱儿烧的。”
“观念不同吧。”
“听说那边安全,可不是嘛,首都是啥地方,不管出啥事,肯定得先保住它。”
“嗯,对。”
古昱听到我们这边在说话,拿眼神提醒我,我冲他点点头,叫他安心,聊天也不耽误我眼观六路,只要那怪影出现,我一定不会放过。
午夜到凌晨是人最容易困倦的时间,幸存者基本都躺下休息了,偶有一、两个失眠的,也在闭目养神。
“姑娘啊,你…你是不是有阴阳眼?”和我聊了一晚上的王阿姨刚躺下要休息,又突然睁开眼睛,凑近我低声问道。
“没有啊。”我先是一愣,随后否认道。
“你这眼睛,和别人不一样。”王阿姨愈加压低了声音。
“哪不一样啊,没什么不一样,您别吓唬我。”我眨了眨眼睛,以为是隐形眼镜歪了,让她看到了我变异的蓝眼珠。
“啧,阿姨没骗你,你这只眼睛,有光!”她的脸几乎贴到我耳边,用身体挡着指头,指了指我变异的那只眼睛。
“什么光?
”
“蓝色的光。”
“有吗?我看看。”我掏出随身的小镜子,打开照了照眼睛,但我并没看到有什么蓝光,却在镜子里看到我身后的墙上有道黑色的影子。
我去!这怪影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我心中大叫,可顾及那些好不容易睡着的幸存者,我没立刻转身,天知道遇上这么惊悚的事要做到处变不惊有多难。
我将射钉枪的枪头搭在肩膀上,用肩部做支撑扣动了扳机,别人我不知道,但我觉得直接用眼睛去证实影子还在不在,比用镜子能减少些恐怖气氛。
于是我慢慢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看向身后的墙面,那黑影果然再次消失了,跟着消失的还有我发射的信号跟踪器。
“姑娘,有事啊?”王阿姨离我最近,她又一直在跟我说话,见我做出古怪的动作难免起疑,毕竟没哪个正常人会拿把射钉枪对着墙比划。
“没事,我试试这东西好不好使,靠它防身呢。”
“你带个孩子,小心着点儿,别误伤到她。”
“嗯,我会注意的。”
“你是小古的爱人吧?”
“谁?”
“古队长呗,那天他接个电话,急三火四地就带人走了,小傅还对我们保密,不说他干啥去了,哎呀,肯定是接你们娘俩去了,还安排个单间,走哪跟哪儿,你也别多想,王姨没别的意思,都能理解,碰上这么大的难,救个家属怎么了,家属也是老百姓。”
“您……怎么看出来我和他是一家人的?”
“你俩多有夫妻相啊,晚上你们到我屋去检查,一进门儿我看着你们就像一家人,你瞅你家这小丫头,这眼睛长得多像你,这嘴和她爸一样样的。”
“别说,确实挺像,这孩子怎么长的?”
“会长呗,挑优点遗传,跟我孙子正好相反,他爹妈的缺点全让他继承了。”
“桑柔!”古昱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王阿姨抿着嘴笑,挥了两下手意思叫我快去。
我暗自好笑,快步走到门口,一见古昱严肃地脸,再想想王阿姨的话,心里简直是又气又乐,跟古昱是一家人?不要,我怕会被他护体的凛然正气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