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你无缘无故问我兄长的事情,在这福德市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家伙了,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这倒是没有......只是向我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无关紧要.......”
知道沈君合性格的月溪很清楚,跟沈君合交谈,你会在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让他看透内心。
用无关紧要或题外话来把话语的主动权或者转移话题是沈君合一贯的作风,他从来就不会正面去问那些重要的事情。
“你从他那里得知了什么?”
“没什么.......”
“说谎,你在说谎,芙宁娜,你对谎言的掩饰从来都是不到位的。”
月溪必须得清楚沈君合到底跟芙宁娜说了些什么。
明明说过不能牵连到芙宁娜,结果月溪还是低估沈君合了。
芙宁娜看自己的眼神之中已经出现了怀疑与避让。
“没事的,芙芙,你告诉我就行,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们到底说了什么就好,相信我。”
面对她恳切地询问,芙宁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结果还是沉默。
看着芙宁娜的态度,月溪心中不由得产生了危机感,在冷静与急迫面前倾向了后者。
她上前伸出手抓住了芙宁娜的手掌,对她继续追问道:“没关系的!芙宁娜,别担心,你告诉我就可以了,无论是什么事情都跟你无关,你说出来后就不需要再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了。”
见月溪突然抓住自己的手,芙宁娜的手一抖立刻就抽了回来。
这一举动令月溪瞳孔一缩。
她抬起头看着芙宁娜。
被月溪惊讶的神色注视着,芙宁娜不自觉地流露出了恐惧之色。
原主的记忆似乎扰乱了芙宁娜对此时局面的判断,她的从容、她的经验以及她的理智在此刻被尽数覆盖,只留下了惊慌与畏惧。
承载了一个人的记忆也就等同于接受了她的一切。
原主是一个稍显懦弱的人,而这份懦弱也影响到了现在的芙宁娜。
“对、对不起......我只是想知道你们说了什么。”
见情势不对,月溪意识到自己又鲁莽了,于是赶紧坐了回去并向芙宁娜道歉。
“没什么......我们没有说什么。”
看着芙宁娜低沉的脸色,月溪意识到因为自己的一次鲁莽与失望,自己似乎错失了获取芙宁娜信任的机会。
“芙宁娜.......我、我只是不希望你遇到危险,最起码的,我希望我能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是站在你身旁的,而不是.......”
而不是只能站在远处无能为力,只能让芙宁娜逃跑。
月溪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她害怕失去芙宁娜。
在看到那条巨蛇即将吞噬芙宁娜时,她的心也几近被撕裂。
“真的很对不起,我没想让事情变成这样的,沈君合他......说真的,他不是一个值得去信任的对象,芙宁娜,哪怕他是我的兄长,你必须得提防他啊。”
“一样的说辞。”
“什么?”
“你和你哥哥,沈君合,你们的说辞都是一样的,不要信任他们,而你骗了我......”
“你说你跟你兄长的关系挺好的,对么?为什么要骗我?”
月溪听到后赶忙辩解道:“我只是不想让你牵扯进来!”
“牵扯进来什么?你到底还有什么在隐瞒着我?”
“月溪,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跟我有关,那我就有权利去知晓它的全貌!而不是像今天这样,你、你的兄长,你们都对我说了谎,而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谁说的是真的。”
“也不知道该去信任谁.......月溪,我真的很想信任你,但是.......”
“我没办法去信任一个骗了我的人。”
窒息感涌上了心头,月溪的千言万语都被压在了咽喉处,想说也说不出来。
该坦白吗?
将一切都坦白给芙宁娜。
“芙宁娜,我......”
“够了,我会去问那维莱特的。”
芙宁娜从沙发上起身,随后头也不回地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月溪甚至连想说的的话都没有想好,想挽留的词汇也没有想好,就这么沉默地看着芙宁娜离开了。
阴沉的天气下起了雨,月溪坐在沙发上整整十分钟,等到外面雨幕磅礴时,她才转过头看向了窗外。
芙宁娜没有回来。
那把伞还挂在墙上。
月溪的心情非常地沉重。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看着沈君合的号码,她想质问沈君合到底跟芙宁娜说了什么,想狠狠地教训沈君合一顿。
但冷静的心却告诉她,这件事情也有你的责任。
你的隐瞒,你的犹豫,你的谎言导致了事情走向了这种地步。
“芙宁娜......”
她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朦胧雨幕。
“其实你也隐瞒了我很多事情不是么?但是,那都无所谓......因为你仍然还是你,唯有这点是不会错的。”
“是我主动跟你交朋友,是我主动带你进入了我的世界,一切的原因都在我,所以你对我有隐瞒是我的责任所致,我......”
“确实很想知道,想知道那维莱特老师到底是什么人,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会选择改变了自己?”
她想起了那句话。
那天,也正是在那个夜晚的公园,自己问芙宁娜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关于芙宁娜为什么会法语。
第二个问题是关于雨水前后的世界到底谁才最具有真实性的?
芙宁娜给出了两个回答。
第一个回答是:“只要不被拆穿就可以了啊。”
第二个回答是:“二者因人而异。”
这两个问题,其实就是自己在试探芙宁娜。
这两个问题自己不止问过一两次了。
在那个夜晚之前,她的回答都是一样的,她确实会一点法语,因为她跟文艺社的胡冉一样对法国文化很感兴趣。
唯有那个夜晚,她仿佛遗忘了过去的一致的答案那般,作出了另外的答案。
那时,自己就知道芙宁娜可能跟过去不太一样了。
尽管她的行为举止都没有什么变化,可这种极其明显的异样感是不会错的。
但自己没有追问,也没有发出质疑。
自己选择相信芙宁娜。
但,现在看来,自己的相信也被打破了,自己根本就没有给予芙宁娜信任。
自己只是单方面地想要知道芙宁娜的一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