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人……”走在长长的甬道上,突闻身后有人在喊自己,回过身去,只见原来是吏部侍郎曹伦曹大人。
盛长栒心头一跳,左顾右看的见四下再无旁人,这才终于确定曹伦是在叫自己。不管再怎么疑惑,脸上都装作不动声色的模样,恭敬的站在原地对其拱手行礼:“曹大人”。
礼毕之后这才疑惑的抬头看着曹伦,惊讶于眼前这位曹大人好快的消息,自己昨日夜半回京,自以为没有惊动任何人,今日过来销假,就在这里好巧不巧的刚好碰到了他。
看他这副模样,分明就是有意在这里等他,自己刚好要去吏部正好与他同路,如今是想避都避不开了,几月不见这是玩的什么猫腻?
曹伦则是一改往日的模样,一脸和蔼可亲地笑道:“状元郎,哦不,应该称呼一声盛大人了。许久未见盛大人,看起来还是这般的仪表堂堂,风采依旧啊!听闻盛大人回乡祭祖刚刚回来,只是不知这南下的风景如何呀?”
盛长栒心头一震,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个曹伦不会当真是跟自己探讨风景吧?如此明显的话中有话,笑里藏刀,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人看着就心生厌恶。仅仅是看着他的眼神,盛长栒便觉得此人来者不善,肯定憋着什么坏水儿呢。
“曹大人过奖了,下官怎敢当曹大人如此夸奖?江南的风光自然秀美,只是南下最近一直在闹乱匪,似乎是有些不太平……尤其是路过暨阳的时候,两岸的巡营和衙门似乎都在抓人,过往的船只检查,都比旁处要仔细许多。”盛长栒漫不经心地随口说道,语气轻松,毫无掩饰之意,仿佛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听到这话,曹伦明显一愣,目光紧紧地盯着盛长栒,试图从他的表情和细微动作中找到破绽,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他凝视了盛长栒半天,却始终一言不发,然后微笑着继续向前走去。盛长栒无奈之下,只得紧跟着他的步伐,硬着头皮跟在他的身侧,谁让他们同路呢。
“江南最近确实有些不太平,可不过都是一些宵小之徒,陛下也已经派了驻军前往平乱,想来不日便会有好消息了,盛大人倒不用如此忧心。”二人说着就往吏部走去,官员休假探亲、任免上任自然要过吏部备案,刚一进门盛长栒就看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身影。
欧阳旭……他怎么会在这里?盛长栒眉头微皱,赵盼儿昨夜刚到汴京,自己将她安置在客栈,今早还叮嘱勿言前去照顾。却不想转眼就与欧阳旭在吏部相遇,这当真是巧合吗?他带着疑惑看向曹伦,曹伦似乎很满意盛长栒的反应,笑眯眯地为他引荐道:“状元郎可还记得他?”
“原来是欧阳兄,曹大人这是在考我呢。同榜进士,一甲三名的欧阳探花,我怎么会不记得。这要是忘了,岂不让旁人说我这个状元郎盛气凌人,恃才傲物,不将他人放在眼里。”盛长栒说着拱手见礼,向着欧阳旭打招呼。
欧阳旭倒是显得极为热切,看着进来的二人连连见礼:“见过曹伦曹大人,见过盛兄盛大人。”
双方见礼之后,盛长栒没有多问,言多必失。在吏部碰到欧阳旭,又是在赵盼儿和自己昨夜刚刚进京的节骨眼上,这显然是曹伦的刻意为之。这中间究竟埋了多少陷阱,现在还不得而知。
曹伦果然没让盛长栒失望,不等他说话,便率先开口说道:“探花郎久等了,我在路上好巧不巧,正好碰到了刚刚祭祖回京,前来销假的状元郎。我这吏部今天当真是蓬荜生辉啊,一个早上,先是探花又是状元的,我说怎么今晨睡醒之后这喜鹊临门叫喳喳,原来是上上大吉的好兆头啊,天上下凡的文曲星都聚到一块儿。”曹伦一边说一边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还要劳烦探花郎在多等一会,我帮状元郎销完假,就来给你办理官凭文书。”曹伦笑眯眯的看着欧阳旭说道,刚刚还说什么先是探花在是状元的,转头就将先来后到的顺序给忘了。
欧阳旭抬头看了一眼盛长栒,心里有了计较,拱手道:“曹大人不必如此客气,盛兄是状元郎,如今又身居高位,自然忙碌理应先行办理。”欧阳旭言罢更是皮笑肉不笑地对盛长栒点了点头,以示谦让。
若是当真毫不在意,便不会如此宣之于口了。盛长栒看破不说破的微微一笑,心中更多的则是惊讶于欧阳旭竟然被授了官职。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官职,应该不会在是什么宫观官了吧。
“两位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才,日后都要为陛下效力,哪有什么亲疏远近?不过是状元郎身为枢密院都承旨,眼下南方多有战事自然忙碌。要不是如此也不会正在休假就得朝廷急招不是,欧阳大人可莫要见怪才是。”说着,他还拍了拍欧阳旭的肩膀,表示亲近。
盛长栒心中冷笑,这个曹伦果然是个老狐狸,表面上对两人都很热情,但实际上却在暗中挑拨离间,想要引起两人之间的矛盾。不过曹伦今天这么做的用意,可就值得深思了,他究竟知道不知道赵盼儿和欧阳旭之间关系?又是否知道盛长栒昨日并不是一人回京的呢?
“曹大人说哪里话?我和盛大人同榜进士,亲如兄弟,我在这里等着便是。”
曹伦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将等候许久的欧阳旭故意晾在一边,也不管先来后到给盛长栒办起了手续。欧阳旭面上答应,眼角流露出的一抹凶狠嫉愤肉眼可见。
盛长栒心中暗自摇头,这个欧阳旭虽然看起来温文尔雅,但其实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他这样的人,恐怕很难在仕途上有所作为。而曹伦这样的官场老手,则是更让人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