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之上，由纸钱折成的纸鹤飞行速度极快，破风之声猎猎。

纸鹤背上是一个盘膝闭目的白发少女。

少女的面色苍白无比，气息萎靡。即便纳海境修士寿命可达两千年，但一次被削去三百年寿命也是无法承受之痛。

要知道，想突破纳海境之上的境界可不光需要感悟，还需要漫长岁月去打磨自身肉身魂魄等等。

自古以来，老死在纳海境巅峰的修士数不胜数，他们也许只差区区一两年的时光罢了。

琉璃睁开双目，天边散发着清辉的弯月似乎触手可及，但真正伸出手时又发现不过是痴人说梦。

她的思绪飘回了百年之前。

"先生，我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一袭红衣，头戴白狐面具的琉璃双手托腮蹲在灰黄小塔旁。

“是什么呢？”小塔内传出温和的声音。

“我好像忘记了我的名字，忘记了我的家人族人，他们的模样，他们的声音，还有他们在哪儿。

也忘记了这些年我为什么一直在杀人，我好像在找谁，但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有时候，忘记比记得好，既然忘了就忘了吧。”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可是……”琉璃苦恼起来，“那我不能没有名字吧？万一我有了好朋友，我该怎么介绍自己呢？”

小塔内半晌没有传出声音。琉璃也不急，就这么呆呆的从清晨等到黄昏，火烧般的云霞壮美无比。

“等你交到了朋友，你就告诉她，你叫琉璃。”

先生似乎有点累了，声音中有些许疲态。

“琉……璃？好听耶，那以后我就叫琉璃！”少女兴奋得抬起头，望向天边的红霞。

“傻孩子，最近不用来诵经了。我有点累了，需要休息一阵子。”

先生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耶，先生给我放假咯，谢谢先生！

听说妖域里有各种各样十分有趣的妖族，那琉璃就去妖域玩几天！”

少女给小塔鞠了一躬，高兴的蹦蹦跳跳走了。

……

“夭夭，你的伤怎么样了？”

流沙山脉，怀抱着涂山夭夭的李长歌发问。

“有所好转，但是根基的伤势还是很重，现如今最多发挥出灵桥境的实力。”

涂山夭夭的小狐狸头紧贴着李长歌的胸膛，丝绸般柔软的尾巴轻轻拂过李长歌的额头，擦去他细密的汗珠。

“好点就行，我身体好得很，血管够，要不要来点？”

“傻子，不知道还以为我是爱喝人血的妖族呢，不要了。

你刚踏上修行之路，正是需要血气的时候，一丝一毫都不许浪费。”

“为你疗伤怎么能算是浪费呢？”李长歌用下巴蹭了蹭狐狸柔顺的毛发，深吸一口气，香香的。

涂山夭夭心跳加快：“暂时是不用了，你居然有胡子，扎得我有点痒。”

李长歌笑道：“我都十七岁了，当然开始长胡子了。”

“你们人族真是奇怪，我们妖族就没有长胡子的。”

“因为你们全身都是胡子呀！”

“你才全身都是胡子呢，傻瓜！”

……

“总算是找到你们了！”

飞舟上，常温姜呼吸急促，内心振奋，面色是一种病态的潮红。

守在阳神境四百多年，距离大限越来越近，本来都已经觉得此生无望法相境的他，此刻却想仰天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