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差手忙脚乱盖回白布。

油铺里能看见两位气息干练的捕头，腰间挎刀，脸色难看勘看现场。

“闭嘴，都闭嘴！”

为首的一个膀大腰圆的黑髯捕头听到外面惊呼，他活似一头人立而起的野猪，满脸横肉，眉头一拧，出来厉声呵斥。

“不许胡说，哪有妖魔！”

“没什么好看的，街坊们都散去吧。”另一位气质有几分温和的捕头，一张白面，嘴唇上留着两撇小胡须，眯着眼睛笑道。

他看上去仿佛很好说话，不过笑容总给人有几分虚假之感。

杨庆双目凝了凝。

正是青州城里出名的两个捕头，范振和栾子新，不过青州城百姓更多的还是叫两人黑白二鬼。

阎王手下两个的凶厉小鬼。

见周围人还不退去。

好似笑面虎的栾子新不动声色冲手下衙差使了个眼色，要他们厉色动手驱赶。

但忽然。

街那头传来了一阵含糊不清但仿佛有某种诱惑性的诵经声，似佛非佛，似道非道。

“无边虚空，是无极身，大千世界，是虚空安住……

真空家乡，无生父母……”

“大罗教。”

杨庆一惊，后退躲进了对面巷子里。

身穿白衣的大罗教法师走在前方，身穿圣洁法衣，头戴莲花法冠，旁边有侍者教众不断焚符，化为灰烬洒落两边。

随着符咒焚烧，一股奇异的香味弥漫而来，让人不觉头脑一振，好似遭受梵唱洗礼，遍体舒泰。

诵经焚符的大罗教众后跟着长长的信众队伍，不下几百人。

各个衣衫破烂，面带菜色，可脸上带着诡异的舒适神情，好似跟着诵经，就能于现在的苦难中超脱一般。

杨庆闻到这香味，暗暗捂住口鼻。

“天魔祸乱，弥勒救世。”

路过油铺时，大罗教法师忽然向油铺中一指，所有教众和信众都跟着吟唱好似谶言一般的经文。

“天魔祸乱，弥勒救世！！”

他带着队伍来回在油铺前诵经焚符，好似这么做能驱散魔气一般。

“乡亲们……”

有教众越众而出，开始宣讲他们大罗教的教义。

而讽刺的是，先前栾子新要衙差驱赶围观百姓，见到教众已遍布数州之地的大罗教法师出现要在此传教，竟不敢驱散人群了。

他和范振带衙差封了店铺，带着尸首草草离开。

……

明眼人都看得出大罗教不像好教，主张人世无为，不如早早超脱，回归似仙境般的真空家乡。

和杨庆一样避之不及离开的有不少人。

“葛家庄有户人家全家被吊死在房梁上，发现时双眼掉出眼眶，舌头吐出三尺长，死相可怕异常。

几百里外海口村有绿发水鬼，把一处渔市的好几个渔帮头目，像杀鱼一样剖腹掏空了肠子，晚上扔在河边。

再加上刚才的樊家油铺，这是我所知道的最近妖魔作乱的第三起了。”

街上从油铺离开的几人惶然，有人谈起。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妖魔好像真的开始频繁出现了……”

走在后面，听着几人的交谈，杨庆亦有忧虑。

“大稷立朝一千六百年，眼看已到末年，百弊丛生，灾乱频发，天下的乱象越来越多！”

最致命的是每次天下大乱，都会有平常只在传说中听闻的妖魔大波大波出现，从无例外，现在好像也快应验。

“有传说是天外的魔界，见人世间人道不宁，便放魔头入侵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