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仙君离长生池太远了些，桃兮用足力飞了好久都未到。

不过桃兮算是明白了，人间有兴旺地区，仙界有繁华地带。大地广袤无垠，天空更是辽阔，钟灵毓秀之地就是聚满了灵气，升到天上来惹得仙人也盘踞于此。

四肢各有差异，毛发长短不一。伟大盘古上神倒下，身体化为世间万物的时候，也没想到分配会不均匀吧。

民间说橘生淮南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

仙界可真是，人踏灵云为仙，人住池边则聚鬼啊，搭个水梯不定还能直通地府呢。看看自己生活环境，想想突然有点心痛。

“哎。”迎着冰冷的风，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个小仙，有何幽怨？”袖中的鬼魂发话了，高傲一如既往。

“无事无事。”桃兮已然适应。“我该高兴才对，没有被师姐拆穿，对吗？”

为陨沉默了一会，说：“是。”

“你可真是惜字如金啊。”桃兮调侃，顿了顿，忍不住问。“不过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赴宴呢？”

“想见万年前曾结识一小仙。本座不知司命这仙位如何，但定会聚集四海八荒内不少小仙，或许旧识会在其中。便随你来看看。”为陨道。

桃兮闻言，不禁觉得这世间真是滑稽，仙不懂人疾苦，神不明仙艰难。

她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他真相：“上神，我们仙的寿命不过万年，像我，肯定活不过五千岁，您的那位旧识，恐怕早已仙逝了。”

她语毕，袖中再无声响。

是的，是时候让这些活在九重天之上的神们听听，什么叫差距。

袖中的为陨不知伤感为何物，但此时却说不出话来。不知是因为故人已逝，还是眼前人将死。在他眼里，千年之岁，确实如眨眼一瞬。

深思后，他也如扶毓般问出同样的问题：“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珍惜时光，多在三界间游历。”

桃兮莞尔，却说出了没在扶毓面前说的话。

“长生池离人间很近。我看到人命更是短暂，他们过的也不快乐。每天为着一亩三分地日出劳作，日落而归，上侍父母，下养儿女，又是为了什么呢？”

“万物生灵，来自土地。师父创造了他们，我们一脉相承，虽血脉错综复杂，但我们总会在大地的怀抱里相遇，又去向别的地方。所以我们也普通人一样啊，做好眼前的事就罢了，罢了。”

桃兮悠悠说着，在最后一个字拉长尾音，化作一首婉转小曲，在她穿过的每一缕云间回荡。

思绪乘着她的歌声而留，为陨若有眼睛，此时定然是瞪大了双眼。

心底深处似乎也传来了万年前那个故友的声音。

“我们会在大地里重逢，何必在乎这世的别离与遗憾？”

很像，很像。难道桃兮是因为恰好会塑泥身，才会有这样的巧合吗？

他顿时有些捉摸不透眼前的人了。

穿过几层厚实的云，顿感眼前一清，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

“到啦到啦。”桃兮笑着，飘然落地，顺势便盘腿，又开始捏起泥人儿来。倒是一刻都不偷懒，不耽误。

为陨从她袖中飘出，落在她的脸旁，与她一同望着手上的泥被逐渐塑成人形，然后施咒，从池水中抽出一缕神识，赋于其间，再扔到池中，落入人间。

桃兮见为陨似乎在观察她，便问：“怎么了？对手艺活感兴趣？”

“本座见你对这泥身，甚是用心。”为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