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并不是二公子所望,命运总是不尽人意地确定在出生的那一刻。
书生只会这么认为,他只能这么认为,
有人是翱翔于苍穹的天上鹰,又有人如隐没在黑暗的笼中雀。
“若是有下辈子,老天……也许我做个逍遥洒脱的人吧。”
书生捏住袖袍下纤细的胳膊。
“喻家交托于我,放心去吧。”
书生低头看向握紧的拳头。
“让我再力所能及地为他们做点事。”
书生仰面朝天,表情坚毅。
……
后院,满脸不情愿的三公子无奈站在大哥面前,懒洋洋地打出一拳,随即只听到软弱无力“啪”的一声,喻刃蹙着眉头,握住喻客川的拳头,随即一腿扫向其下盘。
“认真点!”
“嗯……?”
喻客川低呼一声,正欲后退时,却发现拳头被喻刃死死握住。
呼!
喻刃扫堂带起一道劲风,呼啸声间,喻客川及时腾空躲过,却在下一秒被喻刃握住拳头猛拽去。
大哥的另一只手刹时握拳砸来,喻客川眼皮一跳。
在三公子习武这些年来,若不算上凉洪山的顾鸣,喻刃算是唯一一位能够压他一头的对手。
每次切磋,从不收手,招招凶狠。
“妈的,来就来!”
喻客川一咬牙,也打出一拳结结实实地对上了喻刃。
咚!
两拳相碰,双方吃痛,喻刃松开了三弟的拳头,两人同时拉开距离。
三弟骨头震得生疼,咂嘴道:“老大,你丫的拳头是真硬。”
喻刃淡然笑道:“到此为止吧,说正事。”
“嗯。”
池水倒映着假山,蓝天洒下轻柔阳光,花木扶疏,虫鸟嬉戏。
喻家的长子蹲在小池塘边,捡起一颗石子随手抛进水中,溅起阵阵涟漪。
远处缕缕香烟飘过,赏心悠然。
眼前鱼池闪烁琉璃,绿竹低吟。
“有点舍不得,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看看这里。”喻刃低声喃喃道。
“什么?”
三公子一时间没有听明白。
喻刃看看假山,又看看树。
那一双本该时刻慵懒散漫的眸子目光如炬,他没有回答三弟的话,反而问道:“中土来人的事儿听说了吧?”
喻客川点头。
“泷湾的几大顶层家族为了攀上那些个‘大能’,近几日会举办一场晚宴,而每个家族有两个出席的名额。”
“我想大概是家族中的年轻一辈出席这一场晚宴。”喻刃回过头,目视前方说道。
身后的青年心不在焉,思绪自顾自飘着。
“这家伙今天似乎有点不对劲……?”
喻客川如此思索着,站在大哥身后,盯着他前方的池塘,心中却暗自揣摩着一脚送他下去的冲动。
三公子压根儿没怎么在听喻刃说话,只是随口敷衍着:“两个名额……你和二哥去不就得了。”
“不对……”
他顿时反应过来,“老大,你把我千里迢迢召回来,莫不是就为了让我去参加一个什么晚宴?”
喻刃嗯道:“你必须陪老二去一趟……带着这个。”
说罢,他向喻客川递来一个面具。
三公子结果那块梆硬的骨灰色物事,立刻感受到不小的重量,低头一看,竟是一块人脸大小的羊头骨。
气氛沉静了数息,喻客川不再去思索这块羊头骨,他开口问道:“你要走了?”
“嗯。”
两人再度同时陷入沉默。
“中土。”
“我知道。”
“明日起,我就不在喻家了。”喻刃又在地上拔起了两根草。
见大哥又是扔石头又是拔草,三公子一扫压抑,嘀咕道:“嘿,老大,怎么说也是自家后院……”
喻刃微微蹙眉,接着噗嗤一声,举高双臂狠狠伸了个懒腰,捏着两根野草在三弟面前晃悠一番,他笑道:“反正要走啦!”
“以后我们便是它,风雨中飘忽不定的野草。”
“我……们?”
三公子眉目挑起。
喻刃点头,随即从衣衫中取出了一本破破烂烂的古书,扔给喻客川,“晚上再看,我接着说。”
“中土人的目的我倒是不在乎,但若是到时候唯独喻家缺席,只怕他们面子挂不住,我们也得遭殃。”
“何处?”
“玉澹阁。”
“何时?”
“何时?”喻刃的嘴角挂上一丝讥讽的笑容,“看那些中土人何时有空喽。”
“这算什么……谄谀大会?”
三公子的语气很是不屑。
“若是今日你没及时回来,我不会让老二去冒这个险。”
喻刃看着手中的野草说道:“至于该做什么,你们或许比我清楚多了。”
“管好本分即可。”
临近傍晚,洒在地面上的草坪已渐渐偏光暗淡,不似早晨的金光闪烁,余晖把地面的颜色染得深沉,整片泷湾悠悠荡荡,风云莫测。
“我走了啊,川子。”
说罢,他把一根野草埋在了原处,另一根任由清风吹去。
“有缘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