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三子眸子怒张,不敢置信。
顾舜面不改色,继续道:
“我顾家子嗣,从商需诚信经营,报恩要刻骨铭心。”
“和那潘坤,生意往来,即便亏多盈少,但你情我愿,两不相欠。”
“但宋神医的恩情,我顾家如何报答?”
三子缄默不语,黯然神伤。
一个家族的再造之恩,金钱根本无法衡量。
顾舜吐出一口气,道:
“我顾家生生世世,都将单方面亏欠宋神医。”
“就像是一厢情愿,我们顾家愿马首是瞻,那是我们心怀愧疚,但人家未必领情”
倏尔面色涌起一丝决然,顾舜道:
“可若是杀了潘坤,邺州城炼药师公会追查下来。”
“就算人确实是我们杀的,但最后也会追查到宋神医头上。”
“他势单力薄,无可依托,就只能和我顾家捆绑,站在统一战线。”
三子目光怵怵,看向自己的父亲,有了些许的陌生。
这哪里还是以前暴戾恣睢的父亲?
“若是宋神医知道这事,”顾禹担忧道,“会不会心生芥蒂?”
顾舜摇了摇头,道:
“赡养论心不论迹,论迹寒门无孝子”
“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我们没有损害宋神医任何利益,甚至做了他想而不敢的事。”
“就算邺州城炼药师公会怪罪下来,人是我杀的,届时以我化虚境的实力,他们能如何?”
“敢动宋神医一根手指头?”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拳头握得吱吱作响,顾舜道,“只要我们对宋神医感恩戴德,在不违逆宋神医利害的前提下,我们可以将顾家利益最大化。”
“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可涸辙沟渠,宋神医毫无施展之力。”
“只有我们顾家越强,化作汪洋大泽,宋神医方可蓄力腾飞,一跃冲天。”
“如此他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
秉烛夜谈,三子受益良多。
只见其齐齐起身颔首作揖,道:
“父亲心思缜密,深谋远虑,孩儿受教了!”
“覆水难收,走了这步棋,就得走到黑,”顾舜期待地看向三个儿子,“你们务必加紧修炼。”
“打铁还需自身硬,若是我们顾家给不了必须的庇护。”
“这家族百年大计也是纸上谈兵。”
三人拳头紧攥,心中涌起滔天战意。
倏尔顾禹眸子微动,想起什么,连忙道:
“那‘紫炎花’,我明日便派人送去。”
“可开宴前宋神医曾问过我,说除了医师公会,何处可以寻到高品级灵药和相关书籍?”
“宋神医好像对炼药术颇感兴趣,但我问他需要什么高品级灵药,他却说自己也不知。”
“宋神医的目的我们不必揣度,照着做就是,”顾舜捋着胡须,“若论起高品级灵药和书籍,这蕲州城那只有一个地方了。”
“青云宗!”
三子目光一亮,齐齐道。
顾顺微微一笑,取出宣纸,龙飞凤舞写上一封推荐信。
蜡封完整后,将之递到顾禹手中。
“及笄之年,情窦初开,是好事!”顾舜别有深意道,“告诉瑶儿,就说爷爷我能做的都做了,能到哪一步,就看她自己了。”
“父亲也看出来了!”顾禹尴尬道。
“花无不开日,谁无少年时,”顾舜宠溺笑骂,“我又不瞎,她那双眼睛都恨不得钉在宋神医身上。”
“什么女追男隔层纱,都是屁话!”
“要懂得欲情故纵,欲拒还迎。”
“让瑶儿必要时故作矜持,要吊足胃口。”
脸上满是老不正经,一副“我是过来人”的洋洋得意。
顾舜一边抿茶,一边叮嘱。
然而顾禹搓着手,欲言又止,终是尴尬道:
“怕是晚了,现在都酉时了,瑶儿还没回来!”
“噗嗤!”
一口茶水喷薄而出,顾舜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