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碟土豆丝,地里新土豆有那长得着急的刚好能吃。泡了粉条和白菜炒一个。地里的黄瓜能吃了,摘了拍两碟。腌猪肉还有几块,切了和豆豉炒一碟。
等杨秀摆好饭桌筷子,胡玉凤忙招呼大家上桌。
女人们的话题围着谁家姑娘定亲了,谁家娃儿有本事……
男人这边也不多承让,在这令人振奋的日子里,男人们从庄稼谈到牲口,又从牲口谈到农机,一个赛一个的声高。
等饭一上桌。饥肠辘辘的众人也不用主家招呼,一口菜一口馍吃得飞快。
下一场还等着呢,六月的天娃娃的脸,不赶紧碾完,遇上下雨可就完了。
秦家碾了三场。赶天黑把麦草挑的摞起来,麦子细细扫成一大堆,用篷布盖起来以防下雨。
晚上胡玉凤安排秦老头看麦子。
秦文礼心说村里哪有人偷,张了张嘴,忽然想起离自家不远的邻居还真是个偷儿。
秦老头早习惯了服从,卷上支烟默默去了。
秦文礼拎着被褥跟上。
身后传来胡玉凤的骂声:“抽、抽、抽,咋不抽死你,个老烟鬼……”
一夜无事。
第二天是个好天,一家人又忙活着扬麦子。
扬麦子,又叫“扬场”或是“戗粮”。要趁着风向好,一个人用木掀把混着麦壳的小麦高高扬起来。在下落时瞬间,轻飘飘的麦壳和尘土顺着风飘远,直留麦粒落回原地。另一人则要拿把新扫帚,把落在麦粒上的麦壳轻轻扫出去了,这一动作叫“掠场”。
都说年龄越大的人扬场水平越高。老秦家扬的最好的人就是秦生田,掠的最好的是胡玉凤。
所以每年这个时候,也是这对夫妻关系最为融洽的时候。
至于年轻人小秦小杨,则是分别给两位老人打下手,顺便也学习学习技巧。
一家人一起协作,汗水与快乐一起飞扬……
一直忙到下午四点,所有麦粒都扬得干干净净,麦壳也落了厚厚一层。
胡玉凤几人累的抬不起胳膊。头上身上都是细碎的尘土,混着汗水糊了一脸。
但现在不是歇的时候。几个大人兵分两路。秦老头和秦文礼抱来一叠尿素袋子。一人撑开一人装,最后用扎绳扎的紧紧,靠着蹲在地上。
秦钰和秦树无忧无虑的围着口袋上转圈跑,时不时躺在麦堆上,惹来秦老头一顿呵斥。
胡玉凤、杨秀和老太太三人则是把麦壳扫成堆,由老太太装满筐,杨秀和胡玉凤挑回家堆起来。这是家里牲口后半年的粮食。
一家人一直忙活到天黑,这才把摊场收拾整齐。老太太随便做了点饭,一家人匆匆吃了自去洗漱歇息不提。
之后又是晒麦子。晚上装起来,白天又倒出来晒,一遍又一遍的暴晒,一直到全部晒干,每一粒小麦蕴含着老秦家所有人的汗水与辛劳。
一连几天,晒麦子,装公粮,摞麦草。秦钰和秦树的小脚丫翻麦子烫出了茧,才总算是粮食入仓人得闲。
今年老秦家收获了十一担小麦,一家人格外开心。
所谓手中有粮心里不慌。一家人心下安稳,才觉得疲累。
普通的农家普通的日子,在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里,慢慢往前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