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哼了一声酸了吧唧的说了句:“呦,同事,你辞职都十年了,还有同事呢?”
白英笑了笑:“3年半,就算是只是点头之间的朋友,顺路稍我一程也不过分吧,人与人之间不是都那么冷漠的。”白英说着话目光扫过桌上的每一个人,陆正平将杯子摔倒桌子上的声音咚的一声,那声音如同催命的符咒,钻进了陆菲脑子里。陆菲闭了闭眼睛,踉踉跄跄地从屋里走了出去。
这顿饭从中午吃到傍晚,陆菲在外面能着他们大喊着:“喝”、“干了”、“是爷们再来一杯”……陆正平到底喝了多少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她甚至连看都不想看一眼。但从陆正平一步三晃的步伐、说话发直的舌头以及隔着两米都能闻到的酒气来看,肯定是不少的。晚上回家时陆正平脸色阴沉的看着窗外,白英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陆菲心事重重的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几次想说点什么。
三个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的回了家,下车后,白英扶着陆正平在前面走着,陆菲默默的跟在身后。小区里的人家亮了灯,隔着窗,陆菲看见二楼一户人家在温暖的灯光里,三口人围在餐桌上有说有笑的吃着饭,男人给身边的小孩子夹着菜,那孩子眼睛里闪着的光芒,在十五的月色里刺痛了陆菲的眼睛。悲伤从她心里一丝一点的漏出来,积在了眼睛里。陆菲站在楼下忽然笑了,她的笑苍白又无力,她嘲笑自己为什么连哭都哭不出来了。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一条搁浅的鱼,只能腐烂发臭在烈日下干涸的土地里。
陆菲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进了门后,陆正平连鞋都没脱,一脚踹倒了身边的白英时,陆菲并没有惊讶。她平静的跟着进了家门,熟练的关门,反锁,甚至检查了两遍有没有反锁成功。接着她像一只小猎狗一样一下冲进了陆正平的怀里,将他撞翻在地。
陆正平甩开陆菲,将她按在地上狠狠的锤了几拳。白英不知道是不是伤的重了,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半天没出声。陆正平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朝着陆菲吐了口吐沫,然后跨过她开始踢白英,等踢累了,他索性坐到白英身上使劲的扇她巴掌,白英的头发乱作一团,刚开始她还伸手使劲的抓挠、推搡几下,渐渐地就毫无还手之力了。她躺在地上微弱的哼哼着,但这些声音还没传远,就淹没在陆正平断断续续的骂声里:“我他妈,对你还不够好吗……你敢出去勾搭,勾搭野男人……我,踹死……”
他的话没说完,被陆菲扯着衣领,一把拽了个趔趄。他坐在地上咳了两声,眼睛通红的瞪着陆菲,然后拱起上身猛地向前狠狠的给了她一嘴巴。陆菲咬住嘴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他,然后扑到白英身上,死死的护住白英,再也没动。
月亮已经升的很高了,方萌站在窗前失望的呆呆看着外面。吃过饭他吵吵着累想躺一会,拒绝了方清则的赏月邀请。方清则揉了揉方萌脑袋说:“小没良心的,我和我媳妇本来是昨天要走的,为了陪你过中秋才推了两天,你就这么狠心拒绝我?”方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抬起头求饶的看着方清则:“吃的太饱,困了。”然后趁着他笑的功夫钻进了房间里。方萌拿出手机胡乱的按着键盘的上下键,他盯着空荡的收件箱看了好一会,使劲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每次都是这个样子,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自己跟个傻子似的担心的坐立不安,他忽然觉得很烦。那种烦意从心里窜出了一股火苗,然后火势越来越大,烧的他五脏六腑跟着疼。方萌把手机啪的扔到桌子上,把自己狠狠摔进床里,蒙头大睡。
墙上的挂钟长的时针滴滴答答迈过了12,短的时针跟着咔哒指到了3。刚刚有几个喝醉的年轻人,在楼下大声的笑着喊着,等他们走过去,小区里立即恢复了一片死寂。陆菲抱着腿蜷缩在床角,面无表情的听着陆正平在隔壁大声的打着呼噜。白英躺在外侧,陆菲替她盖好被子,把她脸上被汗和眼泪粘住的头发拨到一旁。白英脸上小块小块的凝着血迹,深深浅浅的红色显得她的脸苍白至极。她的眼角留了泪痕,睡的并不安稳。陆菲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安静的看了她一会。然后凑上前亲吻了她的脸颊,轻手轻脚的爬下了床。她脚上的伤口撕裂开了,所以她每走一步,地上都会留下一个不大的血印。但她就像没有痛觉一般,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陆菲轻轻的打开房间门,客厅地上散乱着的是摔碎的茶具碎片、沙发垫、水果、椅子……电视机的屏幕已经裂开了,那是两个小时前陆正平拿烟灰缸砸的。陆菲穿过客厅走进了厨房,借着窗外的明亮月色挑了把尖利的水果刀,那月光打在她脸上,让她看起来惨白的毫无生气。她转过身,一步一步的向陆正平房间走去,她咔哒一声扭开了房间门锁,看着陆正平大咧咧的躺在床上,挠着肚子吧唧着嘴。她走近了深吸了口气,然后把刀尖放在陆正平胸口的位置,对准了他的心脏。
房间里并没有拉窗帘,窗外的那轮满月斜斜的停在了树梢,将那片墨色装点成了一片玲珑模样,但愿人长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