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日暮。
京城、曲觞楼,二楼。
“听说了吗?那个宫青,宫左巡辅察,昨天带人把熊掌柜的店结挑了。”“不得了,不得了,这熊霸天那可是京城一号狠角色,他能咽得下这口气?”
“害,他自己都被搭进去了,这口气,他不咽也得咽。”
“乖乖,今年这都第几个了,她这么个做法,得得罪多少人?”
“管她得罪多少人,和咱又没关系,别忘了,她后面可还站着一个大人物呢。”
“唉,不提也罢。嗯?那怎么聚着这么多人?”
“哦,酒痞子宫紫又来这儿设盘了,她每天都来这儿混上两盅酒。”
“说起来,她上回喝多了,一拳砸倒一棵齐腰粗的树,要不是我亲眼看着,我打死也不信。”
“这京城之大,当真是什么人都有。不说了,喝酒喝酒!”
“干了干了!”
华灯初上,京城第一楼,曲觞楼依旧热闹不减。
结束了一天的人们汇聚于此,享受夜京城的繁华。一碟花生,一壶老酒,若是不够,再热上些菜.坐在一个角落,顺窗外望去,每一幕皆是景色。
酒间娱乐,不过是平常的行酒令,拼点。这些娱乐方式虽随处可见,却依旧会有看客驻足围而观之。宫紫也不例外.
当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投向她面前的那张桌子上时,一枚骰子,停止了转动。
“哈哈,八点对六点,陈七凯,你又输了!”宫紫爽朗一笑,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欢呼声中,宫紫从桌上摸过那个叫陈七凯的高大男人面前的一串挂坠,叮叮当当的声音让他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这家伙,今天都输几场了?”
“哎哟,怎么也有了七八场了,这人不是咱京城的,传出去还以为咱京城欺负外来人。”
“谁让运气不好,挑到了宫紫的手里,活该!”
众人议讨着,嘲笑、讽刺、煽动。
“喂我说,你再赌下去,怕不是连裤衩子也要搭进来了。”宫紫将挂坠收入怀中,招叫道、“小二,来两壶上好的醉花阴。”
新酒上案,酒香浓馥
“不喝点?”宫紫举起一坛,在陈七凯眼前晃了晃。
“哼,再来!”陈七凯面红耳赤抢先掷骰。
“呵呵……”宫紫不动声色,心底冷笑。这样的人,她见的太多了。
宫紫才要表示什么,却听楼下传来一女声。
“掌柜的三份扣肉,两份送百闻阁,一份送到劫府。”
“好嘞,宫小姐,未喝点?”
“不了,有个家伙,到现在还没回家。我怕她又喝成烂泥。”
“哈啥,有这么一个体贴的妹妹就是好。”
木梯发出轻微的噔噔声响,似有人正在上楼。
宫青?宫紫脸色微变。
“没时间了,好了,不赌了,下次再说!”宫紫推开递过来的骰子,提刀起身,作势要走。
“哦!你怕了吗?”陈七凯冷冷道,握紧手边剑。
“我想想,楼梯走不成,店里又不好藏,走窗吧。”宫紫左右环顾着,没有理会陈七凯。
“想走?”陈七凯拍桌,铁剑出鞘,惊得周围人连连后退。
“快看,动真家伙了!”
“这下有戏看了。”
“小二,银我撂这儿了,看着点!”宫紫随手抖出一些碎银,竟直接将陈七凯无视了。
“该死,敢看不起我。”陈七凯输了一夜,哪能有什么好脾气,经宫紫无声这一激,气血上头,挺剑,竟真的向宫紫要害刺去。
“哎哟哟!”众人纷纷散去。
却见宫紫手一扬,反手横刀而握,看似随意地架了下来。
锵锵声响,两兵相交,陈七凯后退两步,铁剑险些脱手。反观宫紫,却连一个正脸也没留给他。一击之下,高下立判。
“好!”
“你……”陈七凯举剑欲再上,宫紫却已一步跨出,一把将他推开。
“抱歉哈,下次再来算账,今天有些急事。”宫紫饮尽碗中醉花阴,抄手一跃,纵身飞出窗外,再看时,已稳稳落在一处房上,向城内而去。
“嗯?反应这么快吗?”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身白衣巡服的宫青踏上二楼。
所有人的目光,再度向她聚集。
“看来,姐她又闯祸了。”宫青眉头微皱,目光在混乱的人群中扫过,最终停留在了倒地未起的陈七凯身上。
“请问,方才是不是一个叫宫紫的人步手伤了你?”宫青问。
陈七凯一愣,认出她是巡吏,心中一喜。
“她……对,就是她!她顺着窗户出去了!”陈七凯手忙脚乱地指向窗外。
“谢谢你的帮助。”宫青的目光,锁定在了那个在屋檐上起起落落的身影。
“大人,一定要好好惩罚她,不能让她这么猖狂下去了。”
“嗯。”宫青蹲在窗前,回头,“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是京城人,还在人群密集处擅用丘刃;虽不伤人,但应有的教训也不会少。这样吧,我稍后派人把你送到巡察司那边调查一番,正好让你两个当面对质,如何?”她露出狡點的笑容。
“哎!哎?”陈七凯慌忙想要解释,可宫青却已跃出窗外,没了人影。
“这人真傻,还不明白呢?”
一旁酒客纷纷笑了起来,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怎么了?”陈七凯茫然回头。
“人家俩是姐妹京城劫家的,还不跑呢?”
陈七凯:*****
一轮圆月,挂在天际,月光洋洋洒洒,萦绕在这京城之上。
轻云拢月夜未遮,皎月当空星亦黯。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一青一白穿绫,时隐时现,有如蜻蜓点水,不留痕迹。并没有很久,白色的身影便与之交织。
“哼哼,姐,捉住你了!”宫青一把搂住了宫紫的脖子,许久才松开。
“不愧是阿青,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宫紫笑着,停下了脚步。
“我看啊是某人喝醉了,跑的时候一脚深一脚浅。”宫青厌恶地扇了扇扑面而来的酒气。
“谁....谁说的,我千杯不醉可是是在京城闻了名的。”宫紫不服气,脸上仍留有一抹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