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紫似解非解,只是望着那血色利刃出神。
她,动摇了。尽管不知道他以何目的收留她们,但眼下,这恐怕是她们最好的选择了。她的力量太弱了。而且……
“这也是为了你帐外的妹妹好。”
……
“我,同意。”
不知怎地宫紫感觉面前的男人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他提起笔,不再抬头。
“我这个人,不好那些繁文辱节,往后叫我一声师傅便好。”
“去吧,将杜无忧那小子唤进来。”
宫紫出了帐门,进来的,不是杜无忧,是劫夫人。
“颂儿,你进来干什么?”劫往非扫了一眼,停下了手中的笔。
“怎么,还有什么地方是我去不成的吗?”劫夫人哼哼着,绕到了劫往非身后。
“军中还是不要来往的好,将土们出生入死,有家不能回,我身为一军长,理立做好表率。”
“切,榆木脑袋。”劫人搂住他的脖子,贴在他耳边,“阿紫和阿青,和你有什么关系?老实交待。”
“没有。”劫往非作势要取笔,“你快回去吧,我这边还有......”
“往非,你真的很不擅长撒谎呢。”劫夫人一笑,勾出两湾浅浅的梨窝,“不过,你既不说,我也便不问了,就当是你的私生女吧。”
“你……”劫往非无奈地摇了摇头,咽下了未说出口的话,“此事过于复杂,牵扯众多,我一时也道不明。”
“那便不要谈了,空给自己寻烦恼。”
“哎,”劫往非长叹一声,“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还知道人疼我?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劫夫人坐在劫往非腿上,“别老想着你的那些巡察捕察什么的了。我问你,我送你的那块护身符,为什么在吕如宾的手里?”
“咳咳,吕捕察指挥有方带头冲锋陷阵,自应得此嘉奖。”
劫夫人还想说什么,却见劫往非神色一凛。
“明日访一趟聚天寨,可好?”
“怎么?”劫夫人严肃道。
谁人不知,四察与聚天寨的关系可谓微妙,明明彼此对立,却又相互统一,双方就是这样找到了一个平衡。如今她作为四察长夫人,造访聚天寨是要打破这种平衡吗?
“红衣教这些天向东门不断调兵,看来决战之期,不远了。”
“战争之下,没有赢家,适当的合作可以避免我们独木难支,他应该更明白。”
“他?或许吧,他的心思我可猜不透。”劫夫人托腮道,“小时候,他就喜欢一个人,不和任何人说话,哪怕是我,也早就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了。”
“这一战,不可避免,苦胜,天下无事,若负……”
“好啦好啦,你安心领兵打仗,我会处理好一切的。”劫夫人起身,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角,“一定要回来。”
“都快三十的人了……”劫往非握着她的手,“我答应便是了。我早己和这座城共存之了。”
“呸呸呸,别说这些了,你还在,我便安心了。”劫夫人在他的脸上吻了吻。
劫夫人没有停顿,快步走出帐门,回头,望了一眼才要继续执笔的劫往非,收敛心神,掀开帐帘。
“师娘。”杜无忧见劫夫人出帐,拱手道。
“无忧,那两只小家伙呢?”
“已经上了车,宫青这孩子,我陪着她在长生堂时总是睡不着,见了她姐姐后,似乎安心了很多,方才车上,睡去了。”
“你这些天侍奉在往非身边也辛苦了,若是累了,我安排人替你。”
“不了,连师傅都没怎么休息,我这个弟子又怎敢怠慢呢?杜无忧道,“倒是师娘,您又忙着照顾她们,还想着给前线将士们送包子。”
“好啦,别说这些了。”劫夫人仰头望天,“我猜,你从这两个孩子的身上,找到了她的影子,对吧。”
杜无忧面色微变久久说不出话来,月光映照着的脸上不知是什么神色。
“没事的,她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哪怕物是人非,你们的血脉依旧相连。”劫夫人似在宽慰他。
“可……恨意越久,是会越深重,不是吗?”杜无忧小声轻叹,目送劫夫人。
劫夫人上车,最后扫了一眼,那透着光的尖帐,幽幽闭眼。
铺满银白色的大地上,马蹄轻踏,回荡在这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