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力丢了?什么时候?”
“好几天了,孙明弄丢的。”
“林副科长呢?”
“不清楚。”
翟勋又去审讯室,朝看守问道“满棉起火,是不是抓了个叫王喜的?”
“没错,但是他死了。”看守说道。
翟勋一把揪住看守的领子问道,“你说什么?他怎么死的?”
“他被捕之后只说是你的线人,第二次审讯的时候他招了,说满棉起火就是他干的。我们让他按完手印之后就发现他不行了。”
“你们怎么审的他?”
看守没说话,而是看向审讯室里的那把电椅。翟勋回到办公室,给钱斌打了个电话,却听他说,王喜的审讯记录和口供已经送去检察厅了。翟勋气得猛砸一下桌子,出门去了检察厅。
关东军参谋部,林重在门口交出了自己的配枪,说明自己的来意,被告知要见中田义雄中佐还得等一会儿。林重坐在走廊里待客的椅子上,拿起旁边报夹上的报纸随手翻了翻。
半晌,从中田义雄的办公室里出来两个提着包的日本军官,林重知道该轮到自己了,于是把报纸合上,放回原处。
接待室的人示意林重可以进去,林重敲了敲门,进屋后打量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中田义雄,说道“中田中佐,我是警察部特务调查科……”
中田义雄正在给钢笔旋上笔帽,他穿着关东军中佐军装站在桌前,显然是刚刚签署过什么文件,他的背后有两幅地图,一幅是中国战略地图,一幅是东北全域图。他听到这里,反感地把手一挥问道“谁让你进来的?”
“接待室的人。”
“这里是什么地方?关东军司令部参谋部!我们这里不是没有特高课,你们警察部的手也伸得太长了吧?马上给我滚出去!”
林重见中田发火了,鞠躬说了声“哈依”,心中觉得其实这是件好事,但是想想又认为不能就这样走了,于是回头不卑不亢地说道“中田中佐,我们警察部神谷川次长认为,有必要提醒你们一下,他怀疑关东军内部的情报不太安全,可能已经遭到了泄露。如果能够允许我们和你们一起调查一下,那就更好了。再见!”
林重说完转身离去,中田待他走后,拿起电话把接待室的人叫了进来,好一顿臭骂。
满洲粮库,空气中满是没有燃尽的尘埃。地上的水与冰倒映出林重的影子,他朝一直守候在粮库跟前的警察署长走了过去。
“这粮库的经理呢?什么情况?”林重朝警察署长问道。
“满粮的经理石川先生犯了心脏病,正在医院抢救。”警察署长看着一片狼藉的粮库说道,“关东军五个师团半年的口粮和关东州的一些储备粮全废了……”
随后而来的廖静深用手拍打着不断落在身上的烟尘,踮起脚尖趟过污水,环视四周问道“起火原因查清了没有?”
“初步判断粮食自燃,起火时间是下午,起火点应该在这里。”警察署长领着二人走了几步说道。
林重捧起一把掺着砂石和泥水的大米,翻了翻里面的灰烬。
“寒冬腊月的粮食自燃?闻所未闻哪!”廖静深摇着头说道。
“满粮以前确实没有在冬季起过火,这么大的火灾是头一次发生。满粮的管理很严,不让任何人携带火种入内,而且我们排查了所有的工人,确实没有任何疑点。唯一能找到的原因就是粮食堆积过久、过密,且仓库内温度过高。”警察署长说道。
“你把这案子写个报告,明天给我送来。”廖静深环视四周被烧成灰烬的大米和玉米堆叹道,“但愿明年别是个灾年。”
廖静深让自己的司机先走,然后坐在林重的车里,对发动汽车的林重问道“你觉得满粮是自燃吗?”
“说不好,冬天虽然温度低,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火灾。”林重嘟囔道。
“这我知道。我是说,是不是真如神谷次长说得那样满棉和满粮这两个地方都跟关东军的后勤有关系,有人故意纵火?”
“您这样想也不是没有道理。”林重说道,“但是满棉的纵火犯不是被抓到了吗?”
“诶?我可从没说过王喜就是纵火犯啊?但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而且他又没有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明。”
林重听了微微一笑,廖静深又说“也许是我多虑了,因为我还从没见过烧了这么大的厂子还能不露蛛丝马迹的人呢!”
廖静深紧了紧大衣领子,继续问道“对了,关东军参谋部那边怎么样?”
林重边开车边笑着说道“我进去之后两分钟就出来了,您觉着呢?”
廖静深得意地笑起来,这跟他猜测的结果一样,关东军内部的事务是不会让警察部插手的,于是眯上眼靠在座椅上说道“明天你给神谷次长打个报告,咱们的责任这就算尽到了。”
林重回到家一进门,只见翟勋站在屋里。童娜说道“翟队长等了你半个小时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林重问道。
“嫂子,我和我哥出去说点事。”翟勋对童娜说道,又拽着林重,“走,陪我去喝点酒。”
路过一个阿里郎狗肉馆,翟勋说道“大晚上的就这家了。”
两人要了一盘狗肉和几碟小菜,翟勋一口闷酒下肚,林重问道“怎么了这是?”
“你还不知道呢?王喜死了。”翟勋说道,“我今天下午回来审讯室的人告诉我的。我又去了趟检察厅山野凉介那儿,看了王喜的口供。”
“不对啊?他第一次审讯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死了?谁审的?他招了吗?”林重问道。
“审讯组的刘伟他们,这几个小子心狠手辣,搁谁谁不招?”翟勋又喝了一口酒,把嘴一抹说道,“妈了的,他们明明知道王喜是我的线人,还下死手。你实话告诉我,这是不是廖静深的意思?”
翟勋又是一拳砸在桌上“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很为难。”
“做老哥的劝你一句,要是他招了的话你可千万别犯浑啊,满棉起火不是一般的案子,得罪了日本人谁都别想好过。”林重说道。
“你放心,我没那么傻。”翟勋夹起一块狗肉问道,“你以前不是挺爱吃狗肉的吗?怎么不吃啊?”
“我回来之前刚吃过,谁像你,饥一顿饱一顿的。”林重看着狗肉,强忍着咽了口酸水,吃了两粒仁丹,然后问道,“武田光没对你怎么样吧?”
“一点皮肉之苦,正常流程,小意思。”翟勋跟林重碰了一下杯说道,“我知道你去看过我弟弟,我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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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嫂子那么累,你咋不请个保姆呢?”翟勋问道。
“说得容易,就凭我这些工资,够吗?再说女人还是自己带孩子比较好,我不喜欢外人来带。”
“你看看,你现在能理解我为什么在东关街一带发展地盘了吧?”翟勋说道。
“那些事我没兴趣,你自己注意点就行。”
出门后,林重目送翟勋远去,突然几个肢解威力尸体的画面一闪而过。他赶忙捂着嘴跑到拐角处,哇地一下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回到家,林重问童娜“今天翟勋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问咱们怎么不请个保姆。我说你嫌碍事,不让请。”
“那他怎么说?”
“他说他倒是给他弟弟请过几个保姆,但都被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