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众人互相对视,全都明白,什么修路修府衙,只不过是官话。
田三六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交三成的钱财给衙门。
这些钱财不是税,而是百姓们主动捐赠,先交给里老,再由里老们交给衙门。
赵班头听到这话,再次喜笑颜开,看向田三六愈发佩服,不愧是读过书的人,花花肠子就是多!
今天一早,他还和三班六房的相熟诉苦,昨日府台连王命旗牌都抬出来了,再向刮钱可就难了。
谁成想,小老爷马上就给他来了个大惊喜。
就算有府台昨日的话,这些被县衙胥吏们常年欺压的百姓代表们也从没想过,衙门里的人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多出来的五成收入囊中。
三成...倒也不多,至少还给他们留了两成。
而且这两成是真的能落入自己手中的。
田三六看向赵班头:“五老爷,您觉得可以么?”
赵班头现在除了田三六让他去死不能答应外,其他事不敢不应,更不要说这等敛财的好事,拍着胸脯:“自然没问题,全以小老爷作主!”
田三六:“还是把谢主簿和孙典史也叫来,一同参详为好。”
赵班头站起身:“不用,小老爷的话便是二老爷的话,二老爷的话他们岂敢不听?”
田三六点了点头,看向齐大柱,齐大柱被他瞧的发毛,木然问道:“小,小老爷,只要这三成,那其他的呢?当真也不收?”
民不与官斗,齐大柱再横,在这个府衙中,面对把自己从鬼门关捞出来的田三六,也只有服从的份。
“其他的该如何便如何。”田三六马上回答。
齐大柱等人面色又阴沉起来,他们来此,一是为了改稻为桑的事,二就是为了恳求田三六这位在省里都能说上话,又一心为民的小老爷能够稍微减一减一些杂税。
可谁能想到,小老爷刮起钱来,下手是真的狠。
而且手段高超,虽毫无任何遮掩,却让人找不出任何话柄。
田三六不看众人脸色,问赵班头:“五老爷你说呢?”
赵班头嘴都快笑歪了:“小老爷说了算,我等全都以小老爷为主。”更是表忠心:“府衙里若是谁敢不从,全交给小的便是。”
无耻啊!
代表们看的满心怒气,一个三十多的五老爷当着众人的面恬不知耻对一个十六七的书办自称小的。
却也是心生畏惧,不想这小小书办在县衙里已是一手遮天。
田三六依旧不在乎众人的表情:“当然,若是诸位愿意捐助四成,我可代父亲作主,日后府衙一切事务,全都公事公办。”
四成!
几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马上炸了,刚要站起来发怒,被里老拉住。
连赵班头都感觉田三六在这风口浪尖上刮的有些过分了。
里老颤颤巍巍问道:“不知小老爷说的公事公办是什么意思?”
田三六气定若闲:“公事公办的意思是,日后府衙里马夫、门子、库夫、禁子、防夫、纤夫、伞夫、吹手包括皂班的力役,该是谁家是谁家,佥派时也按大明律施行。多田者多派,少田者少派。”
说着拿出一张纸来:“行柱定参也按规矩来,先来后到,依次排队。十月缴纳粮税的时节,解户到役的名单全部公示。粮税取消勒折,号草按市价采购...”
赵班头越听心越惊,这些全都是府衙胥吏们能靠着手中权力光明正大搜刮百姓钱财的法子,若都公事公办了,岂不毫无油水了?
百姓代表则越听眼睛越亮。
他们只是想着能让这位威望正盛的小老爷可以减一减杂税,没想到他居然要从根子上整治淳安这群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