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一旁的胡管家才有了说话的机会,应道:“我听着紫风楼里头的伙计说,这红伶娘子,前些存过一支玉笛子来,稀罕物件,当时伙计见了,还以为来了什么大行家呢。”
玉制的笛子,若除去非正当途径所得,那便是得有孙家一般的家底才能够买起了。
若非自家得来,难道是哪家大户公子打赏的不成,这红伶,究竟是如何人物?
孙泠疑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就这么寄存在店里?不去什么当铺一类的地方?”
胡管家摇头道;“那伙计没详说,这也就未可知了……”
……
“唉……”
孙泠叹了一声,这时心里一沉,望着青天,正想要说什么,忽得听见院子外头一声震天的响来,随后便传来一阵幽幽的音乐。
“嗡嘛呢呗……”
其后的字曲遥遥地,音调高得很,孙泠听不清楚,知道是外头的丧乐来了,梵音夹着锣声,声势不小。
“这是谁家在开丧?怎的都做到咱们家门前了?”孙泠修眉一蹙,歪着问管家道。
胡总管竖了根食指在嘴边,示意孙泠小声,一面用极低的声音说道:“皇帝家的,清宁公主薨了,四大家族,我们孙家,都得轮着走过。”
孙泠静着,明白地点了点头,想来这时也没有事情,便走到门外,远远地望起那支丧队伍来。
不见不知,这一望之下,方见声势浩大,绝非一般。
街道两旁,奏乐之人无数,高高的棺台被十六人托举着,后头侍从护卫不着边际,纸钱挥洒如雨。
站在棺木前面的一行人,大概是一帮官吏,各个哭得泪人,用手捂着脸面,锦绣大街上毫无生气,家家闭了门户。
“十几岁,真是……怎么就死了呢……”孙泠在心中暗暗感叹着。
只见队伍在孙家门口停下,孙家大老爷孙殊、孙浚立马迎了出来,一帮身穿白衣的小厮在后,和前来的官吏交流起来。
只听得孙殊道:“清宁公主圣薨,实在可惜,只怪红颜薄命,佳人……唉……”
前来的官吏将原先捂着的手掩开,脸上没有一点儿泪水,应道:“孙老爷,孙尚书,这丧礼一事从今日便开始办了,再等入了冬,陛下想必也会派人南巡,到时候,孙老爷可得做足准备才是。”
一旁的孙浚道:“那是当然,定拿出上上品来接待大驾!”
三人说着,竟也一笑,两面眼神一对上,那领头的官吏便招呼着继续游行去了。
孙泠厌倦了,此时更是无意再看,不由有些气恼起来:“这公主都去世了,还拿人家丧礼升官,人情冷暖……真是越发令人恼呢……”
这下忽又转念一想:“这公主不过与我一个年纪,想必将来我死,那几个家伙也是一样排场我的尸体呢……”
孙泠这下望着那逐步远去的送葬队伍,不由地有些颓意,但忽得在那一片苍白之间,看到了一处红色来。
孙泠只觉有点熟悉,赶忙靠近了街道,透过人群遥遥地望去,那站在街道对面,穿着红白相间衣裳的清幽女子,正是前日里在紫风楼见着的那位!
孙泠又惊又喜,赶忙向前跑了几步,却被幽行的队伍隔了开去。
“小姑娘,办丧事呢,你做什么!”
几个护卫大喊着,上前想要拉开孙泠。
人群一阵骚乱。
孙泠的身材小巧,这时在人群中穿梭,躲开侍卫。
待孙泠挤开人群走到街道的另一侧,红伶也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她在观礼……”孙泠痴痴地:“但是,这白事又有什么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