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和父亲忙碌了一下午,才算把葬礼的所有事处理好,订饭店,请先生,招力工,买纸钱。
等这些事全部做完后,早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父亲没吃晚饭就又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抽烟喝茶了,我明白父亲心里的那种悲痛感,便也没在打扰他老人家。
转头安顿好周艺和江勇后,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
躺在床上无事可做,倒也觉得无聊。
我走出西屋的卧室,看见堂屋的灯依旧亮着,走近一看,父亲还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桌上的茶水早已经凉的没有一丝热气了。
我不禁有些心酸,是啊,母亲走了,父亲又何尝不是撕心裂肺呢?
看见父亲日渐增添的白发,几年的时间里,父亲从还是满头青丝的壮劳力逐渐变成了白发苍苍佝偻的老人,他到底是经历了多少的风吹雨打啊。
我轻推开堂屋的大门,父亲听到了开门的声响,僵硬的抬起了头。
“进来吧!”父亲略带怒气的说。
我没说话,默默的走了进去坐在了母亲生前坐在的那把椅子上。
刚坐下,父亲就把那整壶的茶水倒了干净,然后就开始重复着那一套经典的操作,刷壶,刷茶碗,沏茶,不一会,浓郁的茶香就充满了整个屋子。
伴着茶香,父亲又点上了他的旱烟,白烟袅袅,父亲心中的怒火也散的差不多了。
“你爹这一辈子,说来也算辉煌,但能遇见你妈,算是我这辈子最值得回忆的事。”父亲吮了一小口茶,慢慢的对我敞开了心扉。
“那时候你你才刚出生,可能记不住。”父亲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那段尘封已久的回忆也被父亲讲了出来。
一九七六年
黑龙江七台河
时值山东“闯关东”热潮,父亲为讨生计远离了山东老家,一路向北来到了黑龙江七台河那片黑土地,与其他人闯关东的目的不同,父亲到七台河的原因是这片土地煤矿储量丰富。
父亲看到了机遇,便来到了这片土地当矿工来赚钱,那个时候的山东还百废待兴,发展机遇远没有拥有黑土地和庞大矿物产量的东三省大。
酷寒的天气,昏暗的矿井,如果不是为了生存,谁又愿意来这么恶劣的环境下生活呢?
可就是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父亲遇见了母亲。
父亲和母亲都是山东人,两人相遇时,颇有一番“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
孤身在外的浪子遇见了自己的老乡,是如此令人激动。
他们一起生活,一起工作,两人从陌生,到后来的形影不离。日久生情,两人便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就是如此草率,没有婚礼,更没有酒席,见证两人爱情的,只有一张薄薄的结婚证。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后来啊,没几年后,我就出生了,父亲和母亲也停下了工作,重新回到了山东。
“我和你妈在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现在她走在了我前头,心里那种滋味吧,唉……”父亲摇了摇头,心中好像有着千言万语,却又全部堵在心口。
父亲又回头看了一眼母亲的遗像,眼眸中尽是对母亲的不舍。
“你妈临走的时候都在念叨你……”父亲沉静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