鲶鱼精圆瞪着大眼,看着船上的朱三牵着甏娘,气的两根细长胡须翘起,粗尾巴不停的拍打水面,溅起浪花阵阵。
祂直接张开血盆大嘴,破口大骂:“你个死杀猪的!还我娘子!”
声音回荡,震的人耳膜“嗡嗡”作响。
“什么你的娘子?这是我的娘子!我老朱明媒正娶的!”
朱三却没被这骇人景象吓到,手中拿着锋利的杀猪刀,刀身寒光凌厉,倒映江水中的圆月。
他深吸一口气,平时隐藏在脖颈皮肉下青筋都鼓胀了出来,脸色通红的咆哮道:
“你这狗养的鲶鱼精,还想抢我娘子!你上来岸上,我让你尝尝我的杀猪手艺!”
周围百姓看到朱三与妖魔对峙,那都是一阵喝彩,高喊“朱三好样的!”“精神点!”“别丢分!”。
诸如此类。
奔大王听到这里为之气结,又闻镇民们的喝彩更火了三分。
这个杀猪匠不仅三番五次劫走自己的娘子,竟然颠倒黑白,非说那是他的娘子。
那是自己在水底蹲守百年才孕育出来的蚌精,自己钦点的老婆!
不仅被劫走,怀了对方的孩子,现在还站在对方那边。
而且这个杀猪的狗东西,竟然还要让自己尝尝杀猪的手段。
那岂不是说自己也是猪!
再加上这些个凡俗愚民,都得死!
我要把你们通通拉下水溺成水鬼,再生生世世折磨!
奔大王只觉得急火攻心,眸含恨意,甩动尾巴就要撞向大船。
却听到一阵慵懒的声音传来:“奔霸!”
奔大王身形停在原地,静若寒蝉,战战兢兢的询问:“属下鲁莽,不知道九太子有何吩咐?”
“父王曾言,松陵镇土地即将陨落,无人庇佑,你去试探一番虚实,若那土地老儿死了也罢,要是未死,你去送他一程。”
青年再次开口,说出来的话对奔大王无疑晴空霹雳。
奔大王轻轻仰起硕大的黑鱼头,生怕晃动玉辇,惊恐的看向九太子,鱼须翻转指着自己庞大的脑壳,眼中带着疑惑询问:“我?”
青年打了个哈欠,挪动身体换了个姿势躺在辇座上,昏昏欲睡,细长眼睛半眯着点了点头。
而后玉辇自动脱离奔大王的鱼背,几位银甲将士也是飞起,围绕着玉辇。
将奔大王护至身前。
奔大王咬了咬牙,去可能死,不去现在就死,索性拼了。
调转鱼头,摆动鱼尾,一副视死如归的摸样,朝着岸边游动而去。
“九太子,这...”
有一位银甲将士看在眼里,低声询问。
“嗯?”
九太子瞥了那将士一眼。
“属下多嘴!属下该死!”银甲将士浑身发颤,急忙请罪。
“你是觉得我不该让奔霸去送死?”
九太子晃动华服的衣摆,在大腿上轻轻掸了两下,声音低沉:
“这奔霸与人族血食争夺一个女妖,尚且没抢过,今日又在此丢尽了桃江龙宫的脸面,若能试探出那松陵镇土地的虚实,为龙宫上岸立了功,那就罢了,若是死了...”
祂的目光穿过灯火通明的松陵镇码头,射向了远处的战场,语气毫无波澜:“左右不过是个三百年的妖魔罢了。”
谈到妖魔二字之时,语气带着鄙夷,与提及人族血食时一般无二。
奔大王身躯庞大,游动速度却不慢,带着几头水鬼向前。
不到片刻就靠近了码头,眼看离岸还有二十多丈。
祂把心一横,大尾一扫,卷起数丈高的江水,掀起惊天波涛。
这是桃江水族生来就修习的法术,能够操纵一片区域的江水,兴风作浪。
但只有在桃江有用。
奔大王曾经上岸在别处水域使用,完全没有这种效果。
说是法术,更像是一种被赋予的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