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小羊刚被她逗笑，她“咚”地一下扑了过来，鱼小羊只觉胸口被她肩撞得生疼，扭了两下后一阵拳头捶在他肩膀两边：“嚎……将军……我被一群小孩儿欺负了……我不管……你一定要替人家作主啦……嚎……嗷嗷……”

姒水伏在鱼小羊怀中又是扭捏又是抽泣，把一个打滚撒泼演得活灵活现，鱼小羊没忍住，一下子反笑趴在她背上。

“怎么样，是这样吧？”姒水从鱼小羊身上抽离，虚心讨教，奈何严肃不过一句话的功夫，想着自己那黏在人身上的画面，“噗嗤”一声也笑弯了腰。

“他们也许是受人教唆的”，鱼小羊平复下来较真地看待这个问题。

“即使如此”，姒水走近他，仰面，她的百合妆清丽脱俗，很是好看：“我不想花那个时间和功夫，还要去挣钱呢！”她很合时宜地扮了个鬼脸，那样美的脸与这样的鬼脸，变换速度堪比闪电，很容易让人觉得是幻觉。

她要调皮起来一招接一招，鱼小羊拿她没办法，手从她后面绕到了她前面。

“大庭广众之下呢！”她佯装扭捏，调皮起来没完没了，却觉一件柔软的斗篷已在鱼小羊这一绕里落到了她身上，并将她整个儿包裹了起来，姒水这才发现所有注意力都用来跟他说话，手上揪住的罗裙早在捶打的时候就不知垮到哪里去了。

“偷窥是要长针眼的！长亭太傅，看了那么久，不怕满眼长疮？”鱼小羊一开口，姒水懵懂又吃惊，拉紧了斗篷，只听说是长亭歌白，不用看就巴不得有遁地术，赶紧从这里消失。

“我可没偷看”。

没偷看？

明明津津有味大开眼界地看了那么久！长亭歌白撒谎不脸红，都把自家童子说撇嘴了。

“我本是要说正事的，恰巧有出好戏，又比本子里的耐看，就占了这个便宜。”他边说边朝两人走来。

好吧！原来不是撒谎，只是堂而皇之地不要脸，童子理解了自家公子，跟随在他身后。

这便宜鱼小羊给的光明正大，所以当然不怕被占：“正事？”

“赵甲说姒水手上有批好故事，很适合花边木，怕别人捷足先登，我不想等到登门拜访了。”长亭歌白走到二人身边停下来。

某个夜晚一起回家的路上，姒水跟鱼小羊说过附报黄了这件事，她没有提赵裁建议她花边木这件事，鱼小羊却跟她说了，只是当时她没有给他任何反馈，鱼小羊以为她是忌讳“花边木”这三个字，便没再追问。

现在长亭歌白问上门来，鱼小羊看向半掩在自己身后的姒水，她眼中有才刚盈满在眼中的熠熠光辉，他一下子懂了她的心思，便握住她的手将她让了出来。

“如若你想，我定全力支持！”他的声音极度温柔。在朝堂上在私下里长亭歌白几时见过他这样，心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好受滋味，不由得把目光转向了引起这一切的那个人。

姒水看向鱼小羊时，如银河流淌的眼眸中仿若贮藏着星星，她是真的欢喜。他曾在不同的街隔着一排楼才能与她并肩，从未见过她现在的样子。

“花边木属于翰林院吗？”

“啊？”长亭歌白有些失神，以至于她忽然转向自己时没能准确应对，心思险些被看穿，一时间有些慌，他垂下眼眸，避开她的目光，强行镇定：“初初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是，但后来不是。”

他没有说，正是因为赵裁的阿爹赵甲跟他说了她想办一个附报而官报为难的事，才有了花边木，也还是因为赵甲跟他说了她手上写的那一大堆故事的事，他才想要全面掌控花边木。

“不过我还是会用到翰林院中一些有意向的人，主要是负责誊抄的事情，你知道的，这很费时，需要不少人手，且他们见多识广有些野路子掌握着一些省时省力的技术。”

“可是我……”姒水话到一半又犹豫着。

“没事，要求你尽管提。”

鱼小羊知道她想说什么却不替她说，只一脸鼓励看着她。

“我并不想与他们有任何接触、牵扯。”

“啊”，不用多问，长亭歌白知道她的意思，“怪我没说清楚，整个过程你只用跟我打交道，嗯，倘若也觉不方便，可让府上的人将书稿给我，我会批注修改建议，让他们带回，直至我们的意见统一。”

鱼小羊在一旁细听，听完又观察姒水的反应。

“可以”，长亭歌白所说的正是她唯一的顾虑所在，这点解决了，她爽快答应。

明明已经考虑推敲了许多遍，自认算是周全，理论上讲是没问题的，可长亭歌白还是觉得关于“怎样才能让她答应加入”这件事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还不是跟她谈的最好时机。

在鱼小羊出现的那一刻，他就该离开的，强大的理智却没能战胜心中那点懦弱的欲望，终于把自己置于被鱼小羊识破的境地时，他一拍脑门把这件事拿出来当作挡箭牌，没想到这么顺利，她答应得这么爽快。

只有他的童子知道，他不时伸到身后去的手，在衣衫上擦干了多少汗。

“那么，告辞！”他心下痛快，拱手道别。

然而他转身后目光却在某一处停住了。

那里的一人离开得有些仓皇。

“加林慕央”。这般鬼鬼祟祟，长亭歌白心下觉得奇怪，他不由得看向鱼小羊，却见他脸上无漾，立即明白他心中有谱，便决定闲事休管，只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