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鱼小羊话音刚落,一本空竹简已朝着他砸来,他一把接了,双手托住,眉眼带笑。
“准!”
殿中空气静默了一瞬,皇帝眉眼“忽”地展开,“你常年不在战场就在军营,朕就不信你还认识什么天外飞仙了!”
堂上配合着皇帝哄笑。
鱼小羊抬了抬手中的竹简,目光环视殿中所有人一圈,示意皇帝“人证物证可都有!”
皇帝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满朝文武的汗水还未干,被鱼小羊这么一看,一波热汗又冒出来,他仗着皇帝畏惧他的母亲川禾公主,可这帮人不行,皇帝的喜怒他们实在是不好揣度。
“说来听听”,皇帝说着将半伏在案上的身体往身后龙椅上半倚进去。
“听说花边木十八号牢房这一批死囚已决出最后的生还者……”
说到花边木,皇帝看似还是之前的神情,但一直在案上轻叩着的手指已经停了下来。
谁都察觉到了。
鱼小羊也是。
但他继续不知死活:“臣从踏入帝都起就一路听说是个女的,还是个绝色美人,故请陛下将她赐予臣为妻。”
他话未说完,周遭大臣已跪成一片。
一股肃杀之气从皇帝那里向四周蔓延出来,他眼下的肌肉抽动了几下,半坐正身体:“因你有军功在身,方才的话朕当没听到,退朝。”
跪在地上的大臣们战战兢兢,听说退朝,都暗中抹了一把在眼皮上挂了许久的冷汗。
“君无戏言!”
皇帝刚要起身,鱼小羊又说道。
满朝骇然。谁都不敢动一动去劝一劝鱼小羊,就连皇帝身边那位刚起身搀扶皇帝的公公都就地“咚”地跪下去,举过头顶托着皇帝手的双臂抖得似筛糠。
“能从花边木十八号牢房活着出来,臣觉得普天下的女子没有比她更适合臣的了!”
皇帝的目光一直如湖底寒冰冷冷地盯着他,与他是他的舅舅无关,他可是他最宠爱的大将。十几岁征战至今,手中毫无败绩,且从不提要求,从不邀功,他要开口,皇帝甚至什么都会应允,只是这次……
花边木十八号牢房存在数百年,那里什么罪恶滔天的犯人没有过?可是刑部的卷宗上恐怕从来没有哪一笔能如此这般举国震惊。
他在等鱼小羊收回自己的愣头愣脑、信口雌黄,没想到他得寸进尺,表现得如此没脑子!
“不是贪图她的美色吗?”皇帝问,怎么就变成因为是十八号的,所以才配得上他了。
“始于色”。
“你知道她?”皇帝越问越迷糊。
“今天才听闻”,他老老实实作答。
“你是在作死。”
“不会。”
“不会?”皇帝垂下眼,乜斜着眼睛与鱼小羊对视。
“你知道‘方寸’一案她会有多少仇家吗?活着从十八号牢房出来,外面她又有多少敌人吗?从三百年前设立花边木大牢开始,确实明文规定过在十八号活下来的那个人,终生不再追究他的罪恶,可迄今没有一人活着离开过帝都!”他是个英武的将军,骁勇善战,可他十几岁就在军营,于“女人”二字于世事他不擅长,皇帝深知,所以苦口婆心。
“气运之变化谓之机。她与别个不同。”
是不会听话吗?真是个犟种。
皇帝呲地咬了一下牙,瞪着他。
“请陛下履行您的诺言”,鱼小羊拱手,垂下了头。
“罢了!”皇帝叹了一口气,“朕还不是朕的时候开始就羡慕那些可以凭着自己心意做选择的人!这么扯淡且有种的事,朕羡慕你的血气方刚,但为妻不行,赐她与你为妾吧。”
“陛下……”
皇帝一扬袖子打断了鱼小羊的话,“再有一刻,她就该被释放出来了,论她再是天大的魔头,从那里出来也几乎与死无异,何况还有一批仇家在那里等候。”
“谢陛下”,鱼小羊不过在进宫的路上听了一些闲碎话,殿前眼见无法在皇帝和大臣面前搪塞过婚姻一事,一时兴起将她拉来用用罢了,从未考虑这许多,皇帝最后这一番话让鱼小羊顿觉自己选择的是怎么一回事。
他立即起身先于别的大臣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