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驴！你们不是会点火吗？把这些都烧干净！”

几天的破事真多！夏洛特也不在……他感觉自己越来越烦躁了……好在，收获不小，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至少，他要先回到特里尔……然后，他就回来好好生活。

“可是，火焰操纵……我不会，只有外婆才会……”这个大个子的眼睛已经开始闪泪光了，“而且，这里会不会有诅咒……”

“你不是占卜过了吗？如果真有什么大问题，你的‘老妈吊坠’不得像荡秋千一样飞出去。喂，你好歹真是个‘占卜家’吧。”

“我不知道……因为外婆说过，占卜不是万能的……”吕克吸了吸鼻子，蒸汽啊，他像是在抽噎。

好吧，他真的哭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又变成鼻涕虫了？”

“阿兰……我，我在想，罗贝尔的妻子……还有女儿，该，该怎么办……”这个大个子开始抹眼泪了，“他们，那么……”

“妻子和女儿？他可没有。他的家人早就在战争中死光了。你的眼睛是长在鼻孔里了吗？那是个带着女儿的老寡妇，他的姘头。他之所以能住在那里还要感谢他是个有力气的男人，以及，有一张好嘴巴。”

大个子呆住了，鼻涕甚至滑到了他的下巴。半晌，他才挤出一个字——“……啊？”

“真的，吕克，赶紧从那些婴儿睡前故事里走出来吧。”

“……可是，这不是更……令人难过吗？他们……已经失去过家人了，却——还有第二次……”

如果是在平时，阿兰大概会嘲笑吕克的自作多情。可是现在，他低着头……

……妈妈，如果那天我没有乱跑，我是不是——

——烦死了！他这是怎么了！

“那就别管那滩黑色泥浆了，先把这些钱捡起来！”他没有抬起头，蹲下，捡起了一张二十费尔金的钞票，“如果你真的可怜那个老寡妇，在这哭还不如捡些钱给她。当然，我捡到的，一科佩也不会给那个老太婆。”

那个烦人的哭哭啼啼的大个子终于稍微安静一点，捡钱去了。

他看着那具尸体，又捡起了一张五十费尔金的纸币，咕哝着：“不论你遭遇了什么，至少我们的生活能够变好了。”

他深吸一口，锡杯蹭了下他的腰，像一只大手，让他浑身一颤。一时间他似乎又回到了那里。

至少我活着逃出了那个魔窟。他想。

……

“是的，所以这位女士在那些顾客之中还有一个称呼‘黄金之手’。他的父亲很宠爱她，不仅是因为她是他心中的可爱小女孩，也是因为她的聪明能干——收藏家，古董爱好者，多么合适。她是个普通人，但这并不妨碍她用魔法洗去金币上的血迹。

“那件物品，是父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之所以能被送出去，还是因为打捞的时候她就在现场。”

“看来你知道的确实不少。很好，我喜欢这种谨慎与适当的探索。”红发男人冷哼一声，但他的表情却相当愉悦，“你们不愧是兄妹，都会瞒着点对方什么。你知道吗？海伦差点在我面前把你描述成一个禁欲的、天真而充满诱惑力的苦修者、慈善家——我当场就笑出来了。她承认自己有胡乱编造一些东西，但她相信这位不喜欢人类上流社交界的哥哥大概是不了解里面的人的——她是不是有些小看你了？对吧，谋杀艺术家，阴影里的顾问，恶之导师？”

“过度的亲密与了解会带来事故，保持一定距离才是最恰当的。”莫里斯轻笑，“这对我们也是一种乐趣。”

“哈。好吧，好吧，年轻人。”爵士喝下碗中的最后一勺汤。

冰蓝眼睛的灰发女士平静地发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维罗妮卡·贝尔勒确实死了？”

“我很抱歉，我恐怕并没有能直接拿出的实物证据。”

莫里斯微摇了摇头，微笑着，

“但是，我看见她了，看见了她的欲望与情感——愤怒、恐惧、焦虑……她不是被选中者，也并非能控制它的主人。

“在华美而具有异域风情的剧场里，我看见她走了进来，坐下了。她——或者说她的影子有一条黄金手臂，时不时渗出血液，每根手指上都带着不同的戒指；除了包裹着她的下摆是刀剑流苏的黄色斗篷，她近乎赤裸，身体上雕嵌着拜朗陵墓壁画中的宝石片壁画和古堡的彩绘玻璃，挂满了串着金属碎片、玻璃珠子与来自小商铺与集市小物件的挂饰；下半身与两只金色的牛蹄拼接在一起；脖子上挂着一条纤细宽大的垂挂到胸脯之下的金项链，挂着毒药小瓶；半透明的水晶头颅上戴着嵌着金边插着蓝色羽毛的夸张三角帽；手持尖锐的带血折扇；肩膀上停着一只鸽子*，是白色的，头部是一把枪……那一瞬，我更加深刻地了解了自己，也明白了我取走的‘灵魂’是什么，他们不是复制品，而是真实存在过的……”

“好了，你的描述到这种时候就突然格外很细致。”红发男人摇着头，“这位女士的新造型确实很有特色，如果不是因为她死了，没准可以走在新时尚的前沿，登上一本杂志什么的——哦？原来是因为她死了，真是抱歉。每天在这么多胡言乱语中打转，稍微让我有些头晕了。好在现在刚好是第二天，我确实没再在同一天里犯时态错误。”

“说的有道理。”索菲亚点头，“我时常格外担忧我们的速记员。大公庇佑，但愿因法诺尔的左手不会像祂的右手一样因为某个人多嘴而发疯——我当时就站在门口，离见到因法诺尔只差把门拉开。”

“哈哈哈，如果你听一位十六岁的疯老祖母向你大谈了五个小时的花园打理守则，你的状态也会那么糟糕的。嘿，先不说这个，我更希望看到第二道菜。”

“这可是你说的。”索菲亚冷笑着站起身，“两位，请你们记住，我讨厌浪费食物。”

*大帝改编的《伯爵归来》（原著《基督山伯爵》）中，主角爱德蒙·唐泰斯在洞窟里发现了宝藏，所以也有“洞窟王”的称号。

*指警察

*此处的鸽子与和平宁静关系不大。象征贪欲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