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这双手套吗?”红发的爵士晃了晃手中捏着的黯淡无光的深色手套。
“它由一位‘秘法师’制造的空间口袋、他本人的一部分非凡特性、一位安德雷拉德的‘恶魔’的部分非凡特性和一双手套结合而成,附着了大公的赐福。您见证了它的诞生,也是它的第一位主人。”莫里斯抿了抿嘴唇,“它类似一个手套外形的空间口袋,能使一个区域被阴影笼罩,佩戴者可以在阴影中快速移动或穿梭并能借助水晶球占卜或防止神秘学领域的追踪。不过,它本身就具有一定较强的反占卜性。它能让佩戴者变得无比冷静,抑制住他们大部分的情感与欲望。负面效果是:会吸食佩戴者的血液——如果一直佩戴手套,一天会失去大约四百毫升血液;会放大佩戴者的痛觉;偶尔会让佩戴者感受到刺穿和剥皮的痛苦;长期佩戴可能会扭曲佩戴者的情感,甚至导致失控;放在空间口袋里的物品甚至生物会逐渐被……”
“行了。我问你这是什么,又没让你详细地介绍它。那些我难道不知道吗?——好歹说一下它现在的主人是谁吧。”爵士像报纸上的漫画人物一样摊开了手。
“是我,对吗?”
“当然是你,这里还有别的家伙吗?在你十五岁生日的那一天,我可是亲手把他送给了你,你不会忘了吧?”
或许这是一种表演游戏,我们要演出人的样子来,度过一次又一次等待的时光。
莫里斯低下头,叹了一口气,然后扬起嘴角:“我印象深刻。那时我可没想到自己还能活到现在。”
他能像现在这样,大部分的功劳确实出自眼前这位“抽骨的魔鬼”。
一个因收到礼物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的孩子顺从地喝下了送他礼物的长辈递给他的魔药。他的大脑与身体感受着冰冷的刺痛,为自己的情感一点点流逝而感到恐惧和无助时,突然有什么刺穿了他的身体,他的皮肤仿佛正在一点点剥离他的身体,而您——亲爱的、尊敬的、强大的爵士,立刻引爆了那种痛苦与恐惧……
那是爵士自己都不报期待的一次实验。但他还是活下来了。只是原本清晰设计好、精密运行的情感模块被砸得粉碎,残骸在混乱和虚无中如灰尘般飞舞。爵士几乎用这件礼物创造了一个悖论:如果他不带上手套,他就会因为这次不太完美的晋升带来的——自己浮动的情感碎片而接近失控;如果他带上手套,则可能因为那些负面效果而濒临失控……最终,他选择一直戴着那双手套,几乎只在洗手时才摘下。多么滑稽的一幕——他戴着手套在浴缸里泡澡,像是一种奇怪的情趣……无所谓,他接受他的一切命运,他会度过它们。
肉体的痛苦为他带来清醒,刺激着他的灵感,给予他启示。这双手套无数次连接着他的生命线,与他联系紧密,好似他真正的皮肤,似乎已经融入了他的血肉。如今不戴手套也能维持自身一定稳定性的状态反而让他感到有些不真实。
表演游戏总是一直在进行——海伦欺骗了他,他也欺骗了海伦,但最终的结果却是他获得了的收获。如果能回到特里尔,他是否应该像一个有良心的普通人、一个好哥哥那样,先道歉,再好好地感谢一下她?
“不愧是‘德拉斯教授’,您的智慧令我惊叹——”带着鲜明嘲讽意味的声音响起,“让一部分溢出来的‘水’渗进空间口袋里了,借此尝试和大公建立更紧密的联系——哦,你还往里面扔了些奇怪的东西……”
爵士轻轻地抖了抖手套,一张长方形薄皮掉了下来——它看起来像一张黑白照片,记录了雾气笼罩下的天空与麦田。只是它的画面中,两个正在融化的、扭动的、时近时远的黑影,发出了飘忽不定的笑声和尖叫声。
“这倒是不错。”爵士灿烂地笑了,“我会把它献给大公。你讲讲它的诞生故事,我得好好地笑一笑,不然实在对不起那些咬钩的鱼儿。”
“一起意外,爵士。我该如何向您讲述这个故事呢?”他的眼睛向着照片的方向转动着,“我想起您讲过的冒险经历,也许,这件事就相当于一个在海上赶路的人遇到了两个想要他交出宝藏的人。如果,他们要的是钱就好了——我在手提箱里、手套里都装了一堆。可是,他们想找到大海里的宝藏。于是,我只能请他们亲自去海里看看。”
“你把他们踹到‘海里’了?”红发爵士饶有兴致地问。
“不,爵士。在那种情况下,这对于我较为困难。尽管是一场作秀,他们在其中的身份——一个是‘堕落树精’,另一个是状态有些不寻常的‘木偶’——我不认为我作为一个相较于同序列稍微强了点的序列五适合做出这样轻率的举动。正常情况下,我会迅速逃离并向您和索菲亚女士报告。好在,他们被自己束缚住了,思维和行动也因此受到影响。”
“新生的异教徒和……玫瑰学派的放纵派——那些没有尊严的异端与他们有过一些合作。”那张脸上浮现出一种鲜明的厌恶与蔑视。
“是的,您曾告诉我,在节制派尚且占据主导的过去,我们就是敌人。”他的眼珠转向窗边,“他们急切地寻求什么,却忽略了方向。确实,他们接触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力量。可他们竟然连第一道门都没有走过,就被自己的影子困住,卡在一片灰雾中的废墟里了——我什么也没有做,所谓的借由诅咒和誓言达成的交易其实可有可无,是他们自己把自己变成了一件神奇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