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一声高吭悲壮的号角划破了奥斯菲亚城外的寂静。
“是进攻号!全军注意!”
奥斯菲亚城高耸的城墙外,年轻的王子艾什掀开中军营帐的帐帘,大步走了出来。这王子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面容俊俏,生得满头似火的红发。镶着金边的深蓝色铠甲包裹着他高大匀称的身躯,铠甲的缝隙间填补着精心编制的锁子甲,衬得这位王子英武不凡。
营帐外的战场上,昨日黄昏大战后留下的遍地尸骸尚未有人收殓,横七竖八的断枪、残剑插得遍地都是。阴郁的天空下,临时充当战场的荒原上,两军士兵的鲜血,以及奥斯菲亚军乘坐的狮鹫、达勒姆军乘坐的天马的血,在一夜的寒风吹拂下凝结在了一起,站在战场的边缘远远望去,宛如一副凄美悲壮的画卷。
“全军注意!准备接敌!”发出命令的同时,艾什的右手下意识地搭在了腰间佩剑的剑柄上。
“准备接敌!准备接敌!准备接敌……”王子身旁的传令官立刻开始沿着阵地飞奔呼号。
命令传出,奥斯菲亚全军上下立刻从浅睡中惊醒。顿时,枕戈待旦的大军雨后春笋般从铺盖上站起,各自奔向自己小队的武备柜。一时间,兵器、盾牌碰撞的声响不绝于耳。短暂的整备后,一道固若金汤的防线在奥斯菲亚军的阵地上列阵展开。
艾什望向战场对面的达勒姆军阵地。只看见,随着进攻号的吹响,铺天盖地的天马骑士大军自达勒姆军的阵地里冲天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展开成遮天蔽日的进攻队列。每个天马骑士都高举着达勒姆军制式的空战短枪,只待指挥官一声将令,便可自高空中疾驰滑翔而下,冲击奥斯菲亚军的防线。
“幽深之早晨,清亮晨曦下,
狮之血,羽之血交融为一……”
艾什的耳畔,又响起了他从宫廷占星师那里听到的那首预言诗。
那占星师似屠刀下的绵羊一般,哀鸣着吟完这首诗,不久便谵妄而死。
王子竭力迫使自己不去想那预言诗的内容。昨天一战,奥斯菲亚引以为傲的狮鹫大军损失殆尽,失去防空支持的守备军无法依托城墙防御,不得不孤注一掷地出城迎敌。此时此刻,艾什身处于整个奥斯菲亚最后防线的中央,眼前是在同盟内部拥有赫赫威名,占据了半壁天空的达勒姆天骑军。他深知,整座王都、整个王国的安危存亡,如今都系于他一身了。
“呜——”
又一发号角声传来,弥天的天马骑士立刻如狂风骤雨般自高空中俯冲而下。那曾令无数同盟之敌胆寒的伟大军阵,如今正以风驰电掣的速度掠过两军之间染血的荒原,枪尖直指同属于邓弗里斯同盟的奥斯菲亚军防御阵地。
“架盾!举枪!防守反击!”
艾什死死地盯着眼前急速接近的达勒姆军,拔出腰间佩剑斜指天空,命令道。
训练有素的奥斯菲亚大军立刻将重盾架起,旋即举枪向前。
以盾接敌,在敌人进攻受挫、身形不稳时以长兵器回击,这是奥斯菲亚几百年来代代相传的防御战术,虽古老却未尝败绩。以此战术对敌,艾什自信,即使没有狮鹫大军,自己一样能守住奥斯菲亚城。
“呼……”
无数天马振翅的声音,宛若疾风怒号,由远及近,由弱而强。
“呼!”
终于,变得震耳欲聋。
当冲在最前面的天马骑士的枪尖,碰在第一位奥斯菲亚守军的盾牌上时,艾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啪啦!”
在王子艾什,以及周遭所有奥斯菲亚兵惊恐的注视下,那面厚重的盾牌像一片被钝器砸中的玻璃般,登时四分五裂。那天马骑士的枪尖轻易地击碎了整块盾牌,仿佛它面对的不是黑铁打造的沉重防具,而是一面贵族小姐化妆用的梳妆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