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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此间事了

豁然开朗,眼前不再是成片的古树林。此时地上的藤蔓已经比左妖的大腿还粗了,它们都是由一个地方而来,不止这里,这一片都是如此。

左妖看着眼前的一切,难掩震撼。走出古树林后,他才算正式见到了这片洞天,天是青色,看不到太阳,更没有白云,只有那一片青天,如梦似幻,让人不免迷离。

距离他一百多丈的地方,有一棵参天巨树,高得不可思议,约有几百丈,枝干更是比得上几十年的老树了。更为出奇的是它有两个冲天的枝干,形状恰似龙角,隐隐绰绰间似乎有紫光从那对龙角形的枝干上溢出,围绕着整棵树旋转。

左妖心中惊诧的同时,也心生忌惮,他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注视着他,令他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不敢轻易靠近,远远地绕着古树林的边缘前行。在走了一圈后,他发现这里的布局跟原本的石室极为相似,只是原先的骨巢的位置,现在变成了那棵树。

在徘徊了一阵后,确定了没有其它的路了,左妖也更为仔细地打量起这棵神乎其神的树——除却那两个似龙角的枝干外,这棵树的树叶是直接长在它的树干上的,而且片片相契合,宛如翠色的龙鳞,神异超俗。在不同的位置各分出五个主要的枝干,又似龙爪,末端甚至有着尖锐的树刺。而那连接着的藤蔓,都是突兀地从树干上长出,似乎是鬃毛。

这哪是树,分明是一条蛰伏的龙!

又观察一阵后,他猜测这棵神树极有可能是这片洞天的中心所在,甚至这片洞天都有可能是为了这棵神树打造的。因为,他发现了一些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实:这个地方的布局,他见过!在从古代留下来的妖书中有记载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天地中的万物都会因为环境的改变而去适应,与它相辅相成。”而此处极有可能有龙在这里筑过巢,因此树吸纳了龙气,逐渐化为龙形。

此时,他的内心已经不是震撼可以形容的了,对于此处他又害怕又心惊。

龙,上古异兽,吞云吐雾、翻江倒海、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若真存在,也不知道自己可以活上几息,恐怕一口气吹来,自己都扛不住。先不说是龙,如今一只大蛟都能用唾沫星子淹死自己。不得不庆幸,龙早已灭绝了。

左妖震惊之余,又一阵头大,如今的局面似乎没法出去了。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出口,唯有这棵神树,吸纳着这片天地的精气。他一直都是在远处旁观,现在他打算接近这棵树试试看。

左妖望着眼前的神树,忐忑不安,他现在依旧感觉有东西在看着自己,但似乎没有对他动手的意思,也就稍微安心些。思忖一番,他还是决定靠近神树,隐隐约约,他觉得那东西就在神树上方。

有些铤而走险,但这是唯一选择。他一步步靠近,很快就只剩百步不到了,他又察觉到一种威压,一种如神明的威压从神树中传来。他之前还在崖壁上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过大蛟的威压了,如今一对比那大蛟的威压却像是大巫见小巫,弱了不知道几百倍。

而且这仅仅只是一棵树而已,不过这种威压对他的影响还好,只是这棵树自然而然发出的,没有敌意。

虽然在远处看的时候,已经被震撼到了,可当立身在树下后,他不免暗叹,当真神迹,若真的是血肉之躯,那绝对是威震天下的神龙,不可方物。

就在左妖还站在树下呆呆愣神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衣物在飘动,随即就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引力,将他往神树顶端拉去。

他惊愕万分,看着不断远离的地面手脚慌乱试图攀附着一切可以碰到的东西,但是当他的手碰到树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就碰不到,而是直接穿过去了,似乎根本不存在一样,或者这棵树是由这洞天的精气组成,没有实体。

在屡次失败后,左妖彻底放弃挣扎,脸色苍白,任由人摆布,他根本无力去对抗,只能心中默默为自己默哀,希望能留个全尸。

十丈、五十丈、一百丈……脚下的世界越来越模糊,此时他才彻底看清古树林的庞大,根本望不到边际。也不得不感叹,创造出这片洞天的人的强大。说来,估计这片洞天就是某位大龙所创,所以那只大蛟才被认可了。

慢慢地,他发现自己的衣衫中的血水,被抽离出来,向着树的顶端冲去,他抬头无力地望着,眼见自己就要飞到顶端了,突然停下来了,随即只觉一股沉重感,“唰”的一下,直直坠落。

这下,左妖再也不管那大蛟会不会听到自己的声音了,愤懑地大叫起来。

“小爷,我还这么年轻还不想死!你娘的,许峰!老子如果活着,跟你势不两立!啊……”

眼见着与地面越来越近,突然左妖又悬浮在空中,停止了坠落。然后以两倍的速度又重新飞了上去。

“啊!我靠!哪个小人这样玩老子!等我找到你势必让你知道什么叫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话音未落,他又停止了上升,开始坠落……

就这样,反反复复,左妖彻底忍不住了,直接在空中吐了,随即歇斯底里得一声暴喝。

“妈的,老子认栽!要杀要剐,随你便!利索些!来世,还是好汉一条!”

说到这,对方似乎才算是满意了。缓缓地将左妖送至顶端……

一番心惊胆颤后,左妖确定对方不打算再继续把他往下坠后,长舒一口气,结果一个没忍住,又开始呕吐……

今天一天……不,就这半个时辰的时间,左妖已经吐了三次了。他都快吐虚脱了。

如果可以,他想回到一个时辰前,假装不在古庙里……不对,他恨不得直接回到七岁那年,不拜那个混蛋玩意儿为师!

在一番吞云吐雾过后,他终于稳住了自己,也正式的来到了树的顶端。

说来,也算不上顶端,只是两个龙角形枝干的根处的交点,应该算是龙的头顶处。

左妖的眼前是一片白雾,看不清其中的虚伪。他被放下,或者说是直接把他摔下。在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后,他发现脚下似乎踩的是一片大湖,每走动一步都有涟漪激起,但湖水却始终与地面一般,无法陷入其中。慢慢地迷雾散去。他才终于看清了周遭的环境:

是一片由紫色液体构成的大湖,正中央有着一个一丈长的蛋在湖面上漂浮。不断有紫色的湖水汇向蛋,为它提供补给。

“蛋?……难道是龙的蛋?不对,不可能,龙早已绝迹了……”

左妖快速地思考着,联想到了那只大蛟的异常,一切瞬间豁然开朗。

“所以,这是那只大蛟的孩子吗?它是为了保护这枚蛋,所以不肯出去迎战。”

想到这,他又想起了之前注视他的人,莫非也是这枚蛋吗?所以,刚刚那般折腾他的人也是这枚蛋?于此,左妖心中愤恨,却也放松下来,还好只是一枚蛋,嘴里则是骂骂咧咧。

“那大蛟我没有办法,但是你一个蛋,竟然也如此仗势欺人。小爷,我跟你没完了!”

说着,他直接朝着那枚蛋扑去,结果还没靠近就直接跌落进大湖中。左妖毫无防备,猛灌了几口紫色液体,但异常的是没有想象中的不适,反而是一阵舒态。左妖一惊,察觉这紫水不简单,似乎是这洞天的精气浓郁到了一种地步后形成的。

正准备再喝几口的时候,他又被一股巨大的推力直接顶飞了出来,湖面又如同地面般坚硬了起来,他又重重地摔在了湖面上,正准备再骂上几句。

又害怕这蛋,再折腾自己,于是他选择了闭嘴。

“这蛋能操控这片洞天的精气为它所用,在这里我绝对打不过它……”

说来,堂堂一个精壮的小伙子,竟然连个蛋都打不过,传出去一定会贻笑大方。不过现在在人家的地盘,还是小心为妙。

左妖摆出一副自认为极其恭敬的神情,谄媚地说道。

“蛋爷,您看能不能想办法把我送出去啊?如此大恩,待我出去定有厚报。”

那蛋看见左妖这副姿态,先是鄙夷了一阵,又是骄傲地浮在湖面上。虽然它只是一个蛋,但毕竟是大妖的子嗣,一生出来就有灵性。即使看不出它的表情,但依旧能察觉出他的神态。

那蛋似若有所思,迟迟没有动作,最后摇了摇自己,不同意左妖的请求。

左妖看到后,顿时没了好脸色,却又不敢让蛋察觉出来,一而再再而三地恳求。但毫无例外地都被否决了,只得作罢。

随后,又看向脚下的紫湖,尝试着用手掬起一些紫水来,但却没法掬起。只因这水是精气化成的,根本没有实质,触碰不到,只有蛋能改变它。

于是,左妖再次谄媚起来,逮住蛋就是一顿猛夸。通过一次次的吹捧,这蛋算是被左妖吹飘了,允许左妖喝一些紫水。而左妖抓住机会就是一顿猛灌,生怕漏掉一滴。

这紫水乃是洞天的精气,属于是这个世界的精华所在。左妖在书上看到过这种东西不仅利于修行而且可以延年益寿,治疗百病,据传甚至还可以壮阳……

如果能搞一些出去卖了,那么就真的可以一夜暴富了。只可惜他没有东西可以装,只好自己赶紧喝掉了。

那蛋发现左妖迟迟不肯停下,有些恼怒,直接冲过来把左妖给撞飞了,一连飞出去数丈,才重重坠在湖面上,幸亏左妖早已不是凡人,不然这一下可能直接会昏厥过去。

而那蛋看见左妖竟然没有事,不免有些诧异。又凑近过来,左妖心里极其不满,早就暗骂这破蛋数百遍了,如今看它凑近又没有防备,悄悄将脖颈处的铜钱握在手里,找准时机直接扑上去了,死死地抱着这枚蛋,然后用铜钱在蛋上划出一道裂痕,威胁道。

“你这破蛋快带我出去,不然我直接把你敲碎!”

此时巨蛋也如梦初醒,充斥着愤怒,不断翻滚自己想要将左妖甩开,可左妖始终死死地抱着,不肯松手。更为令它惊愕的是那枚铜钱,左妖竟然用它在自己的壳上划出了裂痕,令他惶恐。它察觉出那铜钱绝非凡物,可能真的可以将它打碎。

虽然,它已经有了灵智,但还没彻底孵化好,此时如果出来,会留下祸根,日后会危及自己的性命。

它恨恨地甩动自己,但依旧无济于事。左妖见它一直挣扎,直接又用力划出一道裂缝。

“快,把我送出去!”

无奈,巨蛋只好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原先石室的方向飞去。左妖大骇,急忙质问。

“你想与我同归于尽吗?我劝你最好还是三思而后行,我的师父一定会为了我报仇而灭了你和那只大蛟。”

巨蛋一阵无言,最后发出一道精神波动,直接与左妖的神念沟通。

“你个蠢货,这里只有一条路可以出去,不走那走哪?放心,我不会跟我娘亲说的。”

左妖半信半疑,手里的铜钱握得更紧了,已经做好了与巨蛋同归于尽的打算。

随着,不断接近,那道缺口,左妖心中惴惴不安,他还没活够呢,万般不愿在这跟一枚蛋同归于尽。传出去也会令人唏嘘。

不过,很快左妖就安心了些,巨蛋果真没有接近大蛟,直接向着被堵住的洞口飞去,可此时,那大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得睁开双眼,怒目圆瞪朝着出口处袭来。

很快,它就看到了死死抱着蛋的左妖,暴喝一声直接冲来!

左妖回头时,刚好看见,直接骂出声。

“我靠,你个混蛋,出尔反尔!”

看着即将袭来的大蛟,左妖一发狠,直接把蛋的壳,砸出一道裂缝。里面有阵阵流光溢出,而那蛋似乎受到了重击,吃痛竟不受控制地直接向着被碎石掩埋的洞口冲撞!

左妖看着急速接近的碎石,和迅速袭来的大蛟,又是一句怒骂。

“我靠——”

巨蛋直接撞破碎石堆,冲出江底,向着无垠天穹而去,左妖不顾身上的疼痛抓住时机,一跃而下,重重摔在了望江崖上,烟尘四起。

而在两岸的军士们,在忍耐了一个多时辰的寂静后,刚听到那只大蛟的怒号,就看到左妖从一道流光中飞出重重摔在了众人面前。

左妖灰头土脸的爬起来,瞧见了面前那些目瞪口呆的人们,浑身一震,洋溢起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畅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最后的时刻有多么危险,先不说碎石的撞击给他带来的外伤,单单后面那只大蛟与自己已经肌肤相贴的压迫感,就足以让心脏吓飞!

他抬头远远地看了一眼那道流光,随即又被大蛟的一声怒吼惊醒,急忙对着许峰叫喊。

“快,它出来了!准备动手!”

许峰还没等他说完就已经向前迈出一步,将攀钩直接对着刚刚冲出江底的大蛟甩去,不偏不倚刚好命中它的角结结实实地卡死了,许峰单手持着圆木,随着攀钩飘荡,在距离大蛟三丈远左右后,直接一跃,站在了大蛟的头顶。

大蛟此时的瞳孔已成了血红色,剧烈的杀气快要凝聚成了实质。它像看死人一般,看着望江崖的左妖,随后直接冲天而起,追随那枚蛋。而许峰用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蛟龙角,与大蛟一同而去,那只持着圆木的手,直接向着大蛟脑门砸去。

“轰”

如同直接砸在了岩壁上,发出了一声闷响,即使他们已经飞上高空几十丈了,这道声响依旧在众人耳中炸开!远处的平民,还以为是打雷了,急忙收掉尚未干透的衣服。

左妖找了个稍微隐秘的地方,席地而坐,暗骂道。

“这蛋还真是混账啊,莫名其妙的发什么疯!”害我的肋骨都断了!在那冲撞的期间,又是那铜钱支起了壁障将他护住,若没有那铜钱他现在即使没死也奄奄一息了。

他看着腹部突出的一个鼓包,一边小声喊痛,一边眺望着天空中的情形。

“这老头真的能打过吗?说来,跟了他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动武……”

不知飞出了多少丈了,周遭已经与白云比肩了,那大蛟一边不断尝试把许峰甩下,一边加速追逐巨蛋。

终于它逼停了蛋,嘴中吐出一缕紫色雾气将蛋包裹,并且修复了那道缺口。而那颗蛋在紫雾的包裹下,终于平静并且又迅速飞回窠穴,这次飞得更快,仅仅几息间那蛋就化为了一道流光消失在窠穴中……

而大蛟也开始认真对付许峰,它直接吐出一道紫色的烈焰,将自己包裹,试图灼烧许峰。就在此时,左妖手中的铜钱中有一缕流光飞向那个方向。

就在那缕流光飞入紫色焰团仅片刻后,一道青色的光在其中展开,两者相触碰,直接炸开。周遭的温度急剧上升,又被青色的光团压制下来。

在一次次的交手中,青色光团和紫色烈焰不断撞击,相斥绽开,如同一朵朵绚烂的花朵,照耀这整片天地。方圆百里的人们无一不被这奇异的景象所震撼,他们看不清虚实,只能看到紫色的烈焰和青色光团不断分分合合,炸开后又相触,直呼“神仙下凡。”纷纷跪拜,寻求庇护。

他们一路激战,从空中又打到了江里,因为许峰必须腾出一只手抓出大蛟,所以一时落了下风。但如今又慢慢势均力敌,打到后面江水不断翻涌,甚至肉眼可见的干涸,那紫色的烈焰将江水蒸发。

不知是那大蛟力竭了,还是察觉许峰不好对付,竟开始向着窠穴靠近,试图躲进里面。而许峰则是尽力牵制,不让大蛟进去,自知如果它逃进去,几乎就不可能再将它带出,显然有了防备心。

许峰怒吼一声,用力一震手中抡得飞起的圆木,那圆木上面出现了一处处裂纹,裂纹中有一股黑色的戾气流露,交杂着血红色的杀气,将大蛟镇住,生出了畏惧,如见一尊杀神般,奋力向着窠穴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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