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有点看不懂了。
似乎就是这么短短几天时间,太多、太复杂、太新颖的元素扑面而来,让刑天鲤都感到有点难以招架。
刑天鲤的心情很沉重,小小的小龙湫镇,看样是要和它说再见了。
有些事情,必须要办了。
修道人的灵觉,让他预感到,巨浪即至,某些不可测的巨大变化,正在酝酿。甚至赵青苘的出现,相柳白蝰的重返,都是这巨大变化的一部分。
几个铠甲士,又从货船上,抱了数十根火箭筒下来。
这些火箭筒,就正常了许多,口径、长度,都比之前那根要缩水了不少,筒体上,只是用白色的英吉士文字,简单的标注了型号和一些数据等。
比如说,有效射程两里地,杀伤半径十丈,破甲深度五寸等。
有一点,刑天鲤觉得比较亲切的就是,这个世界的极西百国,他们的度量衡和大玉朝保持了一致,没弄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十二进制之类的玩意来。
货船上的军械搬运一空,李魁胜等人命令自己带来的精锐纷纷武装。
拖船拖拽着空荡荡的货船向北行驶,直奔西北几个受灾的行省而去。
连同约瑟夫等十几名铠甲士一并,一行人顺着水道,又向南行进了数里地,前方水道再次缩窄,河流到此变得极其汹涌,河面却缩到了只有里许宽,两岸都是丘陵,上面密布各色杂木林子。
一行人就在河道西岸的杂木林子中,找了一处合适的所在埋伏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当月亮浮上中天时,河面上传来了破浪的响动。伴随着低沉的机械轰鸣声,几条内河小炮艇首尾相连,后面跟着几条‘突突’响的拖船,带着十几条平底货船逆流行了上来。
那几条内河炮艇的桅杆上,铁灰色的旗帜在夜风中飘荡,旗帜正中是一枚铁十字徽章,背景是一枚剑、盾纹样。
“圣诺曼王国。果然是他们。”约瑟夫吐了一口烟圈:“圣母教在极西百国,唯一的虔诚的走狗。也只有他们了。”
“自由的王权不可爱么?唯有他们圣诺曼王国,每一任国王,都还兼任了圣诺曼大教区的枢机权杖大主教的职位。”
船队越来越近。
杂木林子中,十几门双管速射炮已经放平,数十名汉子一脸兴奋的,将巨大的弹链扣进了炮膛,炮口随着几条小炮艇在缓缓挪动。
刑天鲤凝神看去。
那些货船上,满装着身穿铁灰色制服的圣诺曼王国士兵,其总数,怕是能有两千人上下。在其中三条货船上,则是挤满了身穿黑色神袍的传教士,总数总在五百人左右。
抿了抿嘴,搓了搓手,刑天鲤就准备抢一门速射炮玩玩。
前世虽然是阳神天仙,天地良心的,他还真没玩过这大宝贝。而一个纯正的男人,哪里有对这种‘突突突’冒火喷烟的机械大杀器不感兴趣的?
前世没玩过,是为了赶在阳寿耗尽前修炼得道,一心一意闷在那残留了小半个‘气穴’的黄山洞府中修炼呢。后来修成了天仙,也是忙着寻找‘天门’,动用仅存的几块仙灵之石飞升‘灵空仙界’。
哪里有空,有机会玩这种大家伙?
双眼冒光的刑天鲤正待凑上去,突然间心头一跳,后心微凉——有物件,绝非是人类的物件,正在后面的杂树林子里盯着自己。
他扭头看向了相柳白蝰:“您,没觉得么?”
相柳白蝰眉头微皱,看向了刑天鲤:“觉得什么?”
刑天鲤吧嗒了一下嘴,操起通天妙竹,悄然向后走去:“我去后面看看,您们,可当心了。尤其是老叔儿,您可不年轻了,半夜里打打杀杀的,可不要扭了腰。”
李魁胜低声笑骂。
相柳白蝰微微皱眉,却也没当回事。
刑天鲤向后走出了数十步,离开了大队人马的埋伏阵地,就听得尖锐的火箭呼啸声响起。在火箭弹特有的呼啸声中,几条火光撕裂夜空,激射而去,命中了几条挂着圣诺曼王国旗帜的内河炮艇。
几个操持火箭筒的铠甲士打得又准又狠,小腿粗细的高爆火箭弹命中了内河炮艇的驾驶舱,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小小的驾驶舱被炸成了破火窑,烟火四溅中,大量肉体被撕裂,伴随着凄厉的惨嗥声坠入河中。
内河炮艇骤然失去控制,有的朝着岸边乱撞,有的更是失去动力,被湍急的河水推动着,冲着后方的拖船撞了过去。
河面上,船队顿时大乱。
几名身穿白袍的人影在爆炸燃烧的内河炮艇上冒了出来,还不等他们开口下令,十几门速射炮同时发出了轰鸣声。
伴随着极其沉闷,犹如鼓点一样的炮声,数十条火线直指河面上的船队。
十几门速射炮,专挑那些身穿黑袍的传教士打。
传教士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怪叫连连,火线没入人群,就是一片火光四溅,血肉横飞。大群传教士根本没来得及激发异力,身躯就被破开一个个巨大的窟窿,更有人被炸得粉身碎骨。
更歹毒的是这些速射炮的炮弹中,赫然有白磷弹存在。
有些反应极快的传教士被爆炸的白磷弹波及,他们的伤势原本没什么,但是被白磷弹燃烧的火焰附着在肢体上,哪怕是那些肌肉强横得离谱的传教士,都被烧得皮开肉绽,直接烧进了骨头里。
可怜这些传教士,全都密密麻麻的挤在货船上。
十几门双管速射炮只是一个横扫,超过八成传教士就被打得稀烂。
岸边,杂树林子里,千多名精锐齐齐开枪射击。上百挺风冷式轻机枪,千多杆二十发弹匣装的自动步枪齐齐扣火。
密集的火链覆盖了河面上的所有船只,无数人影在枪林弹雨中剧烈的抖动着,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叫骂声、哀嚎声,大量人体从船只上坠入河中,大片河水已经被染成了一片血色。
刑天鲤已经走到了埋伏阵地的后方。
他才不担心李魁胜的安全。
用这样的火力配置,埋伏这么一支小型船队,简直是杀鸡用牛刀。只要那群心狠手辣的铠甲士,不稀里糊涂的将那颗小型核弹给丢出去,应该不至于有什么伤亡!
再说了,还有相柳白蝰他们一行人托底呢。
刑天鲤看得清楚,相柳白蝰起码带来了百来号手长脚长、气息阴柔的本家兄弟。其中好几人给刑天鲤的感觉,都很强,比相柳白蚨强出了太多,太多。
“这样也能输?呵,除非他相柳白蝰,真是倒霉催的,总不能有一片流星火雨当头砸在他们的埋伏阵地上吧?”
通天妙竹轻点,肉眼依稀可见,一层浅绿色的气息附着在细竹竿表面,刑天鲤所过之处,那些生满了倒刺的杂木林子,无数枝条纷纷向左右散开,避开了刑天鲤的身体。
这是‘木’之力最粗浅的运用。
他循着一条直线,径直走到了刚刚让他心生警惕的地方。
一条膘肥体壮,从头到尾长有五尺许的大黑狗,正静静的匍匐在这里,瞪大了乌溜溜的黑眼珠,一脸无辜的看着刑天鲤。
见到刑天鲤走到自己面前,这条大黑狗甚至还摇了摇尾巴,朝着刑天鲤‘呜呜’叫了两声。
刑天鲤小心的站在大黑狗一丈多远的地方,他看着大黑狗,突然诡秘一笑:“唷,大半夜的,在这里看风景呢?你家主人么?这里开枪放炮的,你也不怕?”
大黑狗歪了歪头,一脸天真的‘汪’了一声。
刑天鲤笑了笑,突然拔出一柄左轮手枪,冲着大黑狗‘咣咣’就是两枪。
大黑狗骤然一跃而起,身体腾空的一瞬间,他低声骂道:“小瘪犊子,打你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