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找的。”武娟娟转过身去侧靠墙壁闭上了眼睛。
武娟娟的声音很轻，屋子里又很嘈杂，可雷心美还是看到了武娟娟的动作听到了她说的话。是啊，可不是自找的么，高门大户家庶女的日子尤其是姨娘不得脸的庶女，日子不知道有难过，唯一能改变这一切的就是出嫁离开，庶女的出路不多，能去有名望的读书人家做续弦是相当不错的了。闺中女孩独自一人在夜里，被拐子拐都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哗啦”是铁锁链的声音，屋子里的孩子们都不由的往后缩去，屋里实在太拥挤，娃娃堆里不停的传来喊叫声。
门被推开了，花姐堆了一脸的笑，领着两个老妇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老黑并三四个汉子。
“陈嫂子，这回小子们可不少，都可排场了，带回去肯定好出手。”花姐看向老黑。老黑会意立刻上前将男孩们除阿翔外都赶到了陈嫂子面前。
“这几个小的还不满五岁，这边的也不过七八岁大。不论是卖给庄户人家做儿子还是卖去当小倌都是顶好的。”花姐像是推销货品一样在向买主介绍着。
“看这个，多白净呀，还有这大眼睛，再看这个樱桃口，比个娘子也不差。还有这个，细长柳叶眉扮相绝对好看，看这个多结实，长大下地干活能顶一头牛......”花姐正滔滔不绝，雷心美听着这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么多小孩子的命运居然被这样的一张嘴左右，天真可爱的孩子自己的人生还没开始就被葬送进恶臭的腌臜里。
老黑将男孩子们全都带了出去，陈嫂子跟在最后一个男孩子身后也走了出去。花姐和另一个老妇人还站在原位，随着男孩子们的离开屋里空间大了许多，老妇人的视线在女孩们身上来回梭巡，女孩们的后背不约而同的竖起了汗毛。
“你过来。”老妇人将手伸出去，殷红的指甲又长又尖。
花姐顺着老妇人的手指看去，走到郑二银的面前。
“这个？”
“是，我正好缺个端茶倒水的小丫头，这个正合适。”
“好嘞。”花姐说着就抓住二银的后脖领子要将她提起来。
“别抓我妹妹。”一银扑上去抱住妹妹。
花姐两手掐住二银的腋下将她往上拔，伸腿一脚踹在一银的心口上，一银没有防备被踹趴在了地上。
“姐姐，姐姐，别打我姐姐，呜呜......”二银张着手臂胡乱的挥舞着，花姐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一银顾不得许多立刻冲上去抱住花姐的大腿，哭喊着：“不要抓我妹妹，不要，我听话，我什么活都能干，不要抓我妹妹。”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在场的所有女孩都红了眼眶。花姐一脚又一脚的踢在郑一银的心窝。
“姐姐，姐姐，我要姐姐。”
“松手，给老娘撒开。作死的小蹄子。”花姐的叫骂声夹在姐妹俩的哭喊声中，让人恨的牙根痒痒。
“花姐，你放了二银吧，我去。”张小草抱住花姐的老腰。
姐妹俩的挣扎让老女人花姐累的够呛，放下郑二银直喘粗气。
“我说花儿，你可真是不年轻了，这要搁以前还不是三下五除二？”老妇人粉砌的脸上满是笑意。
“哎呀，妈妈呀，您就别笑话我了。”
“这姑娘好义气，生的也不错，今年多大了？”被花姐称作妈妈的老妇人上前打量着张小草。
“我叫张小草，今年十七了。只要妈妈肯放过二银，我就跟你走。”
“小草姐。”大枣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了张小草的胳膊。
张小草什么都没说，只轻轻拍了拍大枣的手背。老妇人根本没将大枣放在眼里，只微笑着继续打量小草。
“小草姐，你知道她是什么人么？红楼里的老鸨子就是她这样的打扮。”大枣乞讨的时候也曾经去过这样那样的青楼，虽被挡在门口可还是见识过不少。
张小草紧紧咬着嘴什么话也没说，显然她想到了。
“小草姐，谢谢你。”一银被姑娘们扶起坐在地上。
“花姐，不论你把我们卖去哪里，只要不把我和二银分开，去哪儿做啥我郑一银都认了。”
“我跟小草姐也不分开。”大枣紧紧的抓住张小草的手。
“还有谁？你们还有谁是不愿意分开的？”老妇人来了兴趣。
雷心美就知道阿翔会冲动举手，在阿翔没有行动之前伸手飞快的掐了一下阿翔的小腿。
“还有我，我也不要和小草姐大枣姐分开。”周莹莹泪眼汪汪的站了起来。
“呦，还有个梨花带雨的呢。快让妈妈我瞧瞧。”老妇人转着圈的打量周莹莹，一个转身看到了隐在角落里衣料不俗的吴秋雪。
“老天爷呀，花儿啊，你这儿还有个这么标致的小姐呢。”老妇人的眼睛顿时精光四射。“这个可是好货色，你是怎么弄来的，没有麻烦吧？”
“有啥麻烦的，半夜在太原城里游荡，多高的门户不知道，铁定是个不受待见的，卖的远些也就是了。”
“有麻烦，有大麻烦的，我爹是知府，四品官。”吴秋雪急了，又害怕又紧张。
“你爹是吴知府，那可巧了，你爹还欠着桑妈妈我好些银子呢，正好拿你抵了。花儿啊，你说这不是正好么，天下真有这般巧的事。”桑妈妈用帕子捂着嘴和花姐笑的前仰后合。
“桑妈妈，您是桑妈妈是吧，您认识我爹一定认识我家，您把我送回家里，我爹一定将银子加倍还你还有重谢，我爹很疼我的。”吴秋雪在得知桑妈妈身份后就将身子紧紧缩成一团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桑妈妈注意到，可没成想还是人算不如天算。
“送你回家？找你爹要钱？桑妈妈我看上去有这么傻么？我不要命了去找官府？”桑妈妈连嘴都不捂了，张着大嘴笑的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