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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避世

而在如瞳之海与麦雅得沙漠之间,呈现一块广阔的新月型空地,是在黄沙与蓝海之间突然露出的一大片灰绿色的地带,而那片奇异的地带上,赫然屹立着一座青灰色的哥特式建筑。妮儿则告诉我,那儿便是诺德之地,是该隐的寝宫。

乌登海姆曾经有所提及。诺德之地被吸血鬼一族视为圣地,当然也算是血族的起源之地。相传被上帝诅咒的该隐流浪到此地,爱上了一位女神。不幸的是,他们的爱情不被世人所容纳,最终引来了当地军民的讨伐。虽然该隐成功逃离,可那位女神就没有好运了,她的结局可想而知。

从此该隐一直怨恨上帝,并发誓与后者为敌,因此他决定用自己被诅咒的鲜血创造新的种族,血族(诺德一族)就此诞生。只是这诺德之地在哪里,先前乌登海姆并没有告诉我,大概他也不知道吧。

眼前建筑的大半部分已经爬满了绿植,整体显得相当破败,很难想像这会是古代吸血鬼一族曾经生存过的故乡。不过我很快便相信了那个传说,因为当我们降落在那块空旷之地时,强烈的魔法波动便迎面袭来,一时给我造成突如其来的窒息感。

或许是因为圣剑及时产生了应激反应,这种窒息感只持续了便告消失,我大口地喘息着,却传来妮儿关切的声音:“蓝翎,你怎么了?脸色好差呢。”

我仔细瞧了瞧面前的女孩,并未发现她有什么难受的反应,想来是设置在此地的魔法阵将我当成入侵者了吧。想到此处,我努力勾出一抹微笑:“我没事!”

一到此处便给了我一个下马威,看样子前方必定充满了荆棘,难怪没有什么人敢于靠近。我突然有些能理解了,为何那些高等吸血鬼会畏畏缩缩,不愿来到此地……

从表面上看,眼前这座建筑除了破败外再无其他怪异之处了,当我们来到正门前,正愁没有钥匙如何开门之时,那扇大门如同受到感应般,竟然自动大开……

“既然已经来了,那便直接进来吧。”门里侧突然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这倒令我有些意外,原先我认为这宫殿内是没有活人了。

然而更令我感到惊讶的是,那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并非是雅科夫语或克里特语,而是乌尔姆人的语言。语言系统的突然转换,甚至让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朝妮儿点了点头,示意她不必慌张,因为我自信于自己有足够的实力护她周全,于是心念一动,便拉着她的手进入大殿。

可进入殿内才发现,里面的情况别有洞天,殿内向上的位置仅有一层,挂满琉璃灯的天花板的距离地面也不过两三米而已,可往下看却是一层一层的阶梯,而那被如重峦叠嶂般阶梯包围的中央地带,则是一眼看不到头的黑暗深渊。

只见在那阶梯的某一层,一道身着白衣的单薄身影正拿着扫帚,一拔一撩地打扫着阶梯上的灰尘,看样子那就是刚才的发声者吧。向下看去那距离怕是至少也有三、四百米,可只过了数十秒钟,那人便扫到了我们的二人面前。

我的心中不由得升起强烈的警惕,他的行动能够如此迅速,已经不是一般的源力职业者可以比拟的。直觉告诉我,眼前之人的修为或许极高,难道会是一只威力强大的古代吸血鬼?

“在这里打扫都有几十年了吧,却没想到今日会有帕拉丁会闯入这座吸血鬼的圣地。”来人是一副老者模样,头发已然花白,他将扫帚随意放在一旁,冲我双手合十,微微躬身道。

“你不是吸血鬼?”我不禁皱了皱眉头,艰难地用乌尔姆语回复着,只因眼前的老者戴着头巾,身上实在没有一丁点类似于吸血鬼的黑暗气息,反倒有些像穆斯林。于是偏头看向一旁的妮儿,谁知她也是一脸疑惑地摇头。

“不敢当,在下只是一名毛拉僧侣罢了,因为日夜受真主的启示,所以在此做一名守墓人罢了。”他操着一口流利的乌尔姆语,谦虚地自我介绍着。

该隐的守墓人?这个身份可真是有些夸张。问题在于他还是一名真主教会的信徒,东方教会与那群穆斯林积怨很深,一向都是互相看不对眼,于六百多年前还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你们在说什么?”妮儿的一声询问却将我从遐思中拉了回来,我这才意识到,她之前与我交谈一直用的是克里特语。

“人家是穆斯林教会的守墓人,说的是乌尔姆语。”我赶忙用克里特语向她解释。

“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族的圣地中?从没听说过该隐大人的寝宫,有什么守墓人!”妮儿的疑惑并没有就此打消。

可那老者仿佛是听懂了妮儿的话语似的:“以往那几位血祖来到此地参拜前,会先知会我方,因此在下也会先行离开。而你们今日来此,为何没有血祖相伴?须知前方道路险恶,只你二人的话,怕是有些艰难……”

我看他言语恳切,饱含着明显的善意,于是用乌尔姆语将事情经过简短地告知了他,而他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你一介帕拉丁,与吸血鬼一族应该没有什么恩怨,居然也可以不遗余力地帮助他们,实在是令人敬佩!”

被如此夸耀,我的内心不免生出尴尬,但我大概不会告诉他,我所有的动机都并非出于什么高尚的目的,而是对身旁这位女子的私情吧,当然或许还有一丝对吸血鬼种群的同情吧。

见我不答话,守墓人朝我拱了拱手,然后遥指下方,解释道:“这个地方也就是看上去唬人,因为光线太暗的缘故,实际上也就是比较深罢了,大概有两千米左右吧。最下面是吸血鬼一族的祭坛,真正的入口在那里。”

我看向妮儿,用克里特语复述了守墓人的话语,以征求她的意见,既然下方有明确的落地点,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而她也是毫无意外地同意了。

“对了,三日前也有一位小姐闯入此地,应该是这位姑娘的同族。她不听在下劝阻,执意下去了。如果二位在底下见到她,劳烦救她上来……”守墓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却是有些焦急地道。

我没有多作回答,而是搂住妮儿的腰肢,将她整个身躯紧拥在怀中,同时运转起源力,在脚下形成空间绝壁后,往前方大踏一步,然后匀速地向下方坠落而去。

匀速下坠的过程算是一种漫长煎熬的过程,只见眼前的深渊褪去幽暗的颜色,夯实的地面逐渐显露出来。过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我们方才安然无恙地落地。

“这个地方还是太暗了……”落地后,我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下一刻,身旁的女孩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然后伸手遥指向某处,那个方向竟直接亮起了一道火焰,定晴一看,原是悬挂着的火炉。接着宛如连锁反应一般,周围所有的火炉全都亮起了火焰,将这小小的黑暗之地照亮得明光烁亮。

“什么小把戏……嗯?”我不禁冲着妮儿一笑,没想到她能在第一时间替我排解烦恼。

“因为你说太暗了,所以我想着……”她说着脸上显出一抹羞怯,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周围的火光照耀得眼前女孩的绝色尊容,犹如皎月一般晶莹剔透,淡雅的气质在眼眸间反衬出一丝娇柔的媚意,看得我不禁心驰神往。我缓缓执起她的玉手,轻声道:“等这件事情结束后,你就嫁给我吧。”

“好!”她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点头回答。那一刻我的内心无比愉悦,手脚已然不听使唤,激动地抱起面前的女孩转起了圈……

兴奋的一刻结束后,我们开始在这片阴暗的地下寻找所谓的该隐寝宫的真正入口。虽然一时半会儿没有找到,可很快在其中一面高耸的石壁上,我发现雕刻着的密密麻麻的古代文字……

“妮儿,你过来一下!”我急忙叫来妮儿,是因为我看不懂那些文字,那明显不是人类的语言,那便只能是吸血鬼的语言了。

“这是诺德语啊。好吧,我试着翻译一下……”妮儿行至我的身旁一看,便是解释道,这也算是印证了我的猜想。

刻在吸血鬼圣地的古代文字,必然是十分重要的讯息,也许是找到入口的关键,于是我便聚精会神地开始聆听。妮儿用克里特语开始了悠扬的叙说,而内容居然是……

“我梦想着原初时代和最久远的记忆,我叙说着原初时代和最古老的先父,我唱诵着原初时代和黑暗前的破晓……”

“漂泊之地上,乐园的光芒照耀着夜空,父母的泪滴洒湿了大地。离去之路上,我们彼此开始学习生存,从这片土地上获取维生所需的养料。”

这好像是一篇序言,我貌似在哪里看到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妮儿叙说了一段后便止住了,惊诧道:“蓝翎,这好像是《诺德之书》呢?”

“诺德之书?”

“那是我们诺德一族的圣书,上面记载了血族的千年历史。”妮儿解释道:“我还看到了刻上序言的注释者。”

只见紫裙女孩摸到一处文字,口中喃喃道:“初代以诺之王,索洛,是梵卓氏的先祖。”

“是你的先祖将这些文字刻上去?”我赶忙上前问道。

妮儿点头,眼神却看向了另一处文字:“先祖刻下这些文字,必定别有用意,而且这上面似乎还有密党六戒的内容。”

我正打算询问何为六戒时,她便抢先自顾自地叙说了起来:“我们的先祖在创立密隐同盟(密党)之初,便定下了六条戒律,希望后世的血族子民都能遵守,这六条分别是:避世、领权、后裔、责任、客尊、杀亲……”

妮儿向我分别详解了这六条戒律的具体内容,并告诉我六大戒律中最重要与最核心的一条,其实就是避世,因为这条戒律事关诺德一族的延续问题。

“避世……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不禁追问。

“诺德一族无意与人类竞争,因此在多数情况下,我们并不想让人类的普罗大众知道我们的存在,这是血族存续数千年,历经多次种族圣战后,方才得到的教训。所谓避世,当然是为了保护自身。”

“你们这样的戒律会不会显得有些多余呢?普通人类根本不可能会是吸血鬼的对手,你们又何必东躲西藏的?”老实说,吸血鬼一族面对人类需要避而远之以保护自身,这多少显得可笑了吧,不是人类应该怕吸血鬼才对吗?

“血族子民的确比人类强,那只是对普通人类而言的。人类有成千上万的源力职业者,岂是我们这种蕞尔小族能够抵挡的?况且人类还有你们……帕拉丁守护。你想想看,前段时间,你一人便能将我族闹得天翻地覆,可在遥远的古代,曾经出现过十二位帕拉丁!”

是的,吸血鬼一族的强大只是个例而己,整体观之远不能与人类相比。我当然能够理解,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心,任何规则都是基于实力的对比才会形成。吸血鬼的避世,不过是因为畏惧人类的实力,而作出的无奈之举。

正当我们二人为寻不到出口而发愁时,周围却突然响起“轰隆”的声音,定睛一看,却瞧见周遭的墙壁纷纷自动移行了起来,然后显现出无数间狭窄的囚牢,一个个衣衫褴褛的人影从中走了出来。

眼前的情景令我感到惊悚,因为那些从囚牢中走出的身影,每一个都瘦如枯木,身上肌肤也呈现着大幅度的腐烂,连带着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那些家伙双目无神,瞳孔溃散,张口发出连绵不断、低沉的嘶吼声,缓缓地向我们二人行来……

它们看上去根本就不能算活人,甚至都不太像是吸血鬼。在我的认知中,这应该是一种介于活人与死尸的中间状态,只有因诅咒魔法而诞出的亡灵生物,才会显现出如此的特征。

“那是行尸!”妮儿下意识地退到我的身旁,言语显得有些慌乱:“可是为什么这里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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