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下了几天雨,雨过天晴后,整个村子一片泥泞。喜欢在外面疯玩的孩子们,只好无可奈何地窝在自己家里玩。
午饭后,喜妹和书宝就光着脚丫子,在门前的土堆上个挖了一坨泥巴,在上房房阶上玩起了“绊瓮”游戏。
“拌瓮”是下雨天孩子们最喜欢玩的一种游戏。喜妹和书宝面对面蹲在房阶上,向揉面团似的各自把自己手里的那大坨泥巴揉光滑,然后从上面揪下拳头大一疙瘩泥巴,各捏了一个泥碗儿,并先后把各自的泥儿摔倒房阶上。只听“澎”的一声,两人的泥碗中间都会爆开一个窟窿,然后,俩人又用自己的泥巴帮对方把窟窿补上。谁摔得窟窿大,谁自然就赢得泥巴多。
两个小人儿你来我往,正玩得起劲儿,这时,许桂花从厨房走出来,冲着喜妹的背影儿喊道:“喜妹,别玩了!看你的头发都乱成“毛鸡窝了”,快去厨房把手洗干净,让娘帮你把头发梳一下。”
“娘!我正玩儿呢!我不想梳头。”喜妹不情愿地说。
“你听不听话?赶紧去!再不去小心我揍你!”
看到娘生气了,喜妹只好无可奈何地站起来,去厨房舀了一葫芦瓢水倒进脸盆里,把自己的小手洗干净。
等喜妹洗干净手来到堂屋,许桂花已经拿着木梳子坐在堂屋门口的小板凳上等着了。喜妹只好搬了张小凳子,放到娘双腿间坐了下来。
喜妹天生头发多,头发又黑又浓密的,自己又不会打理。许桂花有整天忙着干活儿,也很少帮她梳理,于是喜妹的头发就总是乱糟糟的。
许桂花在右手上吐了一口唾液,就像涂抹发油一样抹到喜妹头发上,然后用木梳子在她头发上小心地梳扯着,帮喜妹把头发捋顺溜。
“娘,我想听古经!”下雨天多无聊呀!喜妹的古经瘾又犯了。
“你这孩子,就爱听古经,可你娘我就是个睁眼瞎,那会讲什么古精呀!你就别为难娘了!”许桂花有点不耐烦地说。
“古经古,拿屁捂,捂到罐罐过十五。”二侠冲喜妹喊道。
“娘,我不信,你就给我讲一个吧!”喜妹不搭理二侠,继续纠缠着娘。
“别烦人了!娘就那几个古经,都反复和你讲了很多遍了,真没啥可讲了!”许桂花一边帮喜美梳头,一边不耐烦地说。
“小妹,我给你讲一个!”二侠凑过来说。
“二姐,真的?”喜妹有点不相信。
“你不信就算了。”二侠假装不高兴地说。
“二姐,我信!我信!你就快点讲吧!”喜妹被这场连阴雨憋坏了,赶忙说。
“小妹,那我就开讲了,你可要把耳朵扎起来好好听:一个礼拜天中午,我和大凤去柿树疙瘩子挖药,挖着挖着,突然口渴了,就像摘个红蛋柿吃。我一抬头,就看见那颗碌碡粗的大柿树树顶子上,坐着个一尺高的小人儿。这个小人儿白头发,白胡子,正笑眯眯看着我。”
喜妹好奇:“二姐,这个小人儿穿的啥衣服?”
大侠闪烁着狡黠的眼睛,煞有介事地说:“穿的黄色的长袍子,带着顶黑色高帽子,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宝剑,和庙里的神仙一模一样。”
“老二,这一定是你瞎编的。”正坐在大方桌旁看书的大侠说。
二侠闪烁着狡黠的啊眼睛,说:“大姐,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亲眼所见。”
“穿着黄袍子,带着黑帽子,一定是山神爷。老二,你和谁一块去柿树圪垯子,看见神仙爷的?”许桂花问道。
“和大凤。”
“大凤看见没有?”
“大风没看见。我当时口渴,一抬头,刚好看到柿树上有一个红艳艳的蛋柿,正准备爬上树去摘的吃,一抬头就看见了树顶上坐着个神仙爷爷。我知道大凤胆子小,担心吓着她,就没敢告诉她,立马拉着她跑回家来了。”二侠熬有介事地说。
“老二,你以后别和大凤去柿树疙瘩子挖药了,那地方太荒僻。我可提醒你们姐弟几个,大晌午的时候,千万别去荒凉的地方玩儿,这个点儿荒僻的地方邪气重,小心碰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如果真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一定要假装没看见,不动声色的赶快离开,千万别声张出去。人常说”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一旦说破了,就会沾上邪气,会惹祸上身的。”许桂花一本正经地说。
“娘,你胆子真小,我可是什么神仙鬼怪也不怕。要是真遇见了神仙鬼怪,高兴还来不及呢!刚好看看这些神仙鬼怪都长得什么样儿。”二侠满不在乎地说。
“老二,就你能!整天到处疯跑!我可提醒你,女孩子还是胆小点儿好。你娘我小时候,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头,整天满坡架岭的疯跑。有一次,也是你这么大的时候,我翻野狐岭去你老外婆家,在山上碰见一只狼,要不是两个砍柴人救了我,你娘我早就葬身狼腹了,我屁股上到现在还留着一块伤疤呢!”
“娘,狼长啥样儿呀?我怎么没见过?”二侠说。
“狼长的和狗差不多,只不过尾巴是直的。人常说狗是狼他舅,旧社会,咱们商洛山区狼可多了,解放后人丁兴旺,又整天改河造田、炮声轰隆不断的,狼都被吓的跑进深山老林里去了,咱们这川道地区已经没有狼了。”许桂花说。
“娘,别老说狼了,怪吓人的,我要听古经!”喜妹胆子小,一听人家说狼就害怕,连忙说。
“娘真不会将古精!”
“我不信,你是大人,求求你,就给我讲一个吧!”喜妹有点不依不饶。
“哎吆!我想起来了,我小的时候,你老外婆倒是给我讲过一个古经,只是这个古精有点吓人。娘担心吓着你!”许桂花若有所思地说。
“娘,你就别卖关子了,就讲给我们听听吧!”二侠说。
“娘,我们不怕,你赶紧讲吧!”书宝也好奇地催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