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昌补充道:“但是侄儿觉得,我此番来到盛家,目的在于和师伯读书,意在科举,不是来享福的,也就无需人伺候。所以就请求盛叔叔把这两个女使给收回去了。但盛叔叔还是执意在我院子里放了一个书童。侄儿想求师伯,同盛叔叔说说此事,让他把书童也收回去。免得侄儿被照料的太好,无心学习。”
庄学究却道:“若想把书读好,即使不做到先贤圣人的头悬梁与锥刺股,也要做到全部身心的投入其中。这样一来,你哪里还有时间处理别的事情?有一个书童在身边,的确能帮你做许多事情,没有问题。君子远庖厨,总不能什么事情都由你自己来做。”
“可……”
荣昌面露难色。
“你若担心你师傅那边不好交代,我与他说就是了。”
“那就多谢师伯了。”
荣昌想的比较多,怕在京郊的老师误会他贪图享乐是其中之一,但更怕的,是庄学究的误会和多想。
老师人不在盛家,总是天高皇帝远,对荣昌的怒,一时半会牵连脸不到他,但同样的,对荣昌的福,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他身上。
但庄学究就不一样了,他就在荣昌的跟前,是看得见,摸得着,也是荣昌目前最能倚靠的存在。
荣昌对庄学究说这么多,老实讲,意思有两层,其一为汇报,其二为请示。这里头的小心与谨慎,是异常明显的,算是荣昌给庄学究的一封投名状。
“那这几天接触下来,你觉得盛家人怎么样?”
庄学究将做好的茶递给荣昌。
荣昌双手捧过,有庄学究递茶的这个举动,他便放心大胆的说了:“通过几日的观察下来,发现盛家一家人还挺有意思的。不过也有些……家风不正的意思。”
庄学究听闻此话,眼里来了许多兴趣:“我以为你会说他家嫡庶不分,妻不妻,妾不妾。”
荣昌摇头说道:“无论是嫡庶不分,还是盛叔叔宠妾灭妻,又或者是偏爱庶子……都是家风不正中的一个个例子。我所说的有意思,比如……他家的大娘子。”
“怎么说?”
“这位大娘子虽然有一些势力眼,但人却没有坏心思,心思坦荡,有什么就说什么了,也藏不住事儿。对您是真心的尊敬,对她的孩子,也是真心爱护,不像林栖阁的那位,恃子而娇。”荣昌继续说道:“也正是因为大娘子这般,盛家即使家风不正,盛长柏也是个正人君子,但那盛长枫,就是妥妥的纨绔子弟模样。”
“还有别的吗?”
庄学究这么问,显然是有别的意思是在。
“盛家人,性格各个鲜明。盛叔叔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擅长和稀泥。盛老太太是老谋深算,她才是这个家真正的擎天玉柱。王大娘子率真坦诚。他家的小娘林噙霜,能装会演。但在侄儿看来,倒不觉得这位小娘是因为手段有多厉害,才抓紧了盛叔叔的心,更多的,是盛叔叔偏宠她。不过盛叔叔和她这般,只怕她院子里的孩子,学不到好的东西。”
听荣昌将盛家上上下下都分析了一遍,庄学究露出满意的神色,头连番的点着,表达他的肯定。
“心思细腻,洞悉人心,小小年纪,人又沉稳,不露锋芒的同时,心中却有成算,怪不得我那挑剔的师弟,可以把你看上,收你做他的弟子。要是我当初遇上你,怕也是要把你收下的。”
庄学究笑颜盛开。
荣昌谦虚道:“师伯谬赞,侄儿也只是幸运才被老师看上。”
“我年纪大了,不会再收弟子了,你老师把你送到我这里,也足以证明他是个懒人,以后也不会再收弟子,往后,你就是我们这一脉的传承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