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落,闲池阁,雨后。
北宋末年,姑苏城外,远山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晰,但山峦上的植被却已失去了往日的翠绿,在光晕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黄色。城头桃花树的枝干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仿佛是雨后天晴的眼泪在祭奠这场粉色花雨。熙熙攘攘的官道尽头,远远地出现了一个人影和一辆马车。
一位老者,步伐稳健,身着一袭朴素而不失大气的长袍,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但他的眼神却透露出一种历经沧桑的智慧与从容。他手中的缰绳紧握仿佛掌握着命运的方向,牵引中马车不紧不慢地前进着。车轮滚滚,发出沉闷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官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随着他们渐渐走近,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变得凝重起来,好像人声都小了很多。阳光洒在老者和马车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更增添了一份神秘感。微风恰到好处,轻抚车帷,掀起的一角透露出马车中的公子身份地位绝非普通。
此人身着一袭素白色的低调衣袍,而衣摆上却绣着精致复杂的花纹,在光线的反射下映出细腻的纹理,腰间佩着一块温润的玉佩,定定地坐在那里却也能显出一股脱俗的气质。他的面庞如雕琢般俊美,棱角分明,每一处线条都仿佛是精心设计的杰作,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厚重,眼眸中闪烁着睿智与坚毅的光芒,堪堪只差把“好人”二字印在了脸上。只不过,难以发现的是眼神中的一小抹急躁与疏离。
此人自称【白芷公子】,已行走江湖数月,所到之处皆是留下一掷千金的美名。然而即便这样,他们的马车仍旧停在队伍后面,并未插队。事实上,被称呼为【花伯】的老者回头请示过车中人物,得到“出了门就要注意素质”的答复,老者也只得讪讪笑笑。
良久,牵马走到城头,未等城门吏喊完“出示路引、身份凭证、通关文牒...”,只见花伯从容的背影走上前不知交涉了什么便快速放行通过了。
城内已然是另一番景象,街道纵横,商铺林立,各种商品琳琅满目。街头巷尾,人来人往,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茶馆、酒肆里也是座无虚席,江湖客在这里品茶饮酒,谈天说地;远处府邸,亭台楼阁,假山池塘,错落有致,园林中花卉盛开,草木葱茏。
“花伯,这姑苏真是热闹啊!”公子拉开车帷兴奋说道,他的眼睛里闪出一抹期待的光芒。
老奴花伯笑着侧头:“是啊殿下,这江南自古以来就是鱼米之乡,堪比开封的富饶之地呀,不过也不知道还能热闹几春咯。”
白芷公子与花伯先将马车放在了驿站便开始徒步,二人有说有笑,不时停下来与街边的小贩们交谈,询问着各种物品的来历和用途,大都虽未直接采购,但也皆掷下不菲的赏银,引得商贩感恩戴德。听了一路也是腿乏口渴,白芷公子看上去也有些意兴阑珊,于是二人按先前计划寻得一酒楼,稍作歇息,顺便等等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花伯,这城中一路商贾小贩,也没半点那个东西的信息,莫非在姑苏也要扑个空啦?”看得出白芷公子神色稍有黯然。
“殿下莫要灰心,这世间之事,有时只是需些机缘。或许那物远在天边而本身就不可得,找也无用;又或许它就在不远处,只是尚未到被我们发现的时机罢了。”花伯倒是十分淡然。
“你此话真是,言之无物。”白芷公子叹了口气,“或许真的是我们眼里只有那个东西,却反而其他什么都注意不到了啊。”
酒楼窗外繁华热闹,略微聒噪得引人发困,春风裹挟散落桃花屑,城外城里无根地飘摇。此时,一名黑衣华服的男子刚过关进城,便戴上风帽,看不清他的容颜。他身材高挑,稍显瘦弱,然而能隐隐感觉到身体里的禁锢的杀伐气息与干练,男子回头看了看城门,又随着沉稳的步伐环顾这姑苏的喧嚣,却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他进城后,看到的景象跟白芷公子一样,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