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对了。”

杳烛忽地看去，眸子里溢出流光。“待霄灵族顺着族群天性，月升则起，月落则息，沧溟海十多天未照见月光，难免失了些生机。上神若是闲来无事……”

未等她说完，杳烛长袖一挥，将自己的月华之力注入苍穹，霎时间，空中的云雾全数散尽，月色皎洁，倾洒神州，照亮了整个沧溟。

她看着许久不见的月色，茫然了片刻，后又郑重地说：“月见替待霄一族谢过上神，还愿上神将这亮洁的月色夜夜悬在海上，待霄族需要月光。”

这会儿她才看到杳烛周身的白光消散了，雨水打湿了他的发丝和白裳。

姜月见有些错愕，登时从地里抽出数条藤蔓，在上空交错织起了撑花，转瞬便已织好，落入杳烛手中。

她心里纳闷，这杳烛好歹是云上天的上神，只是在天上挂了个月亮，就能耗光他所有的仙力？头一次见这么弱的神仙。还有这天！万里找不见一朵云块，怎还能落得下雨？

“待霄族需要月光，那你呢？”

姜月见微愣。“我是待霄族人，自然也是需要的。”

杳烛轻轻开口，嗓音清润。“做我女儿吧。”

姜月见琢磨不出他的意图。“我写了书信，上神带回云上天，天君不会为难你。”

“没有为难，我想你做我的女儿。”杳烛是认真的，眼睛不会骗人。

“理由。”

“云上天太过无聊，我想有个人陪。”

姜月见默了好一会儿，他便又再次出声。“书信我是不会交给天君的，神女的顾忧我去解决，若神女不允，我便烧毁书信，神女继续看着灵界百姓凋敝，月亮从此再不升上沧溟的海。”

……

“噗，哈哈哈哈，上神也好生有趣。”好一个不道德的神仙，许是因此人太过极端，又许是因第一次被人威胁，姜月见忍不住笑出声。“你挂个月亮就失了仙力，要怎么解决？”

“我就是能解决，解决完，我带你去人间生活，约莫快到上元了，那时的人间定是热闹非凡！啊我忘记待霄族人不喜这喧闹场面了，那我们便回我的栾月宫，宫里的庭院我重新修缮了，里头有棵经年不败的桂花树，最近云上天的宫娥们都迷上了凡间的‘半仙戏’，我在树上给你系了一个，你见着定会欢喜。”杳烛展颜，撇去了初到十方潭的拘谨，绘声绘色地讲给她听。

姜月见安静听着，眼前的男人居然能絮絮叨叨地说这么多，能力不行还是个碎嘴子，真不像个上神，却意外叫人舒心。这时她耳边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姐姐，切莫再让岱渊灵主司掌灵界了。”

古樟前的渡神门，本是宙域天神使下凡历练的通道，踏进便会投往凡间灵气丰沛之地，供神使入世修行。前些天金问灵醉酒，不小心迈入渡神门摔了下来，阴差阳错落于灵界，附在这株草身上，从此二人的双元共存于一体。

然而上古真神的力量太过强大，牵制了神女的言行。此时此刻，只有金问灵能听到“真”月见的声音。

金问灵在这十方潭待了半月有余，等着玑垣，也等着师父，还等着天道将自己召回，可他们一点反应也不给，堂堂宙域天紫烬神尊，对于他们来说难道就这般可有可无嘛！

纵使没遇上杳烛，她也得动身去寻这双元共存的破解之术。

听姜月见说，她自灵主走后就不曾出过沧溟，平时只用根系去窥探灵界的音信，若能稍她出去玩玩也挺好。不过这云上天是万万不能去的，醉酒闹出的糗事要是被那些臭神仙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她，好在杳烛从前没见过自己，也省的幻形了。

“知道了。”这是说给姜月见听的。

“拿到花灵印后，送去天牝海，定要亲手交到天牝灵主手里，就说是我的嘱托，她会明白的。”

此时飘散在空中的水色碎光变成静止，株身窜起，发出刺眼的白光，片刻后，碎光归于天地流动。

杳烛透过雨幕视去，眼前的女孩肤色白皙，唇红得有些薄情，眼底露着悲悯。着了一身青莲艳紫的缎纱衣裙，右耳侧簪着大朵的同色绒花，花后坠的流苏轻曵，发丝蓬松卷曲，如瀑布般随意垂在身后，纤腰间别了只模样特别的金铃铛。

杳烛冲她浅笑，眼里的笑意经久不逝，断定她是应允了。姜月见弯唇笑得明艳，朝他迈了几步，站到撑花下。

“爹爹，初次见面。”

（本章完)

月神札记：那天我踏进十方潭，便觉着哪哪都好，草比宫里的软，水比宫里的净，芦花摇曳，碎光漫天，她睡得很乖。云上天的仙者都说她自没娘起就呆在潭边，性子孤僻，不肯说话，不肯出岛，叫我打退堂鼓。

好在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