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星不敢看她的脸，只是托着她的双手，呼呼吹起气来。吹了两下，赵一念也脸红了，抽回双手坐正，不再理他。

陆海鹏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赵一念扯扯衣袖，盖住手背，好遮住那圈红印。

早自习铃声响了，班主任坐镇。

陆海鹏传给赵一念一张纸条，打开一看，是他列出的几道赵一念作业做错的题目。他对她笑着挑挑眉，示意他不会白抄作业。

赵一念感激不尽。

陆海鹏写了张字条悄悄递给赵一念：谢谢。

赵一念回复：是我该谢谢你！

两人你来我往传了好几回合。

最后相视一笑。

大课间结束，赵一念跟谢雨菲一起回教室，就见自己座位被一圈女生团团围住，真是苍蝇也飞不进去。叽叽喳喳，吵闹不休。

她大概猜到，一定是陈佳星又在卖什么。终于走了一拨人，她才坐回自己的座位。

原来是陈佳星拿来几个材质精良，封皮精美的密码日记本。就算不写日记，这种漂亮文具，很少有女生能抵抗。

女生们选完四散。

徐丽在旁边帮忙记录各种信息，她似乎比陈佳星还高兴。

她热情的张罗着，要替陈佳星去女生宿舍售卖。

陈佳星也不推辞，还送了徐丽一个。她眉开眼笑，仔细挑了一本，当宝贝似的收了起来。

午餐时间，赵一念懒懒的没有胃口。她不想动弹，独自在空空的教室休息。教室在一楼，能看见窗外那些还未萌芽的树桠。

不过是些普通的杨树。像眼睛一样的树瘤布满树干。树下还有一个花坛，里面是空的，灰灰黄黄的土地裂成了鱼鳞状。

赵一念正发呆，感觉有人轻轻坐到她身旁。回头看见是陆海鹏，心中竟然升起了失望。她为自己有这样的感觉而吃惊。

她不禁自问，在期待什么？

喜欢一个人，就是从你突然发现心中有失望开始的。

你不会喜欢上一个，做什么你都没感觉的人。这样也行，那样也行，那是对不相干的人。当你，被你对他的期望伤害时，你就会觉察到你的心被他挂住了。

你的开心与失落通通与他有关，这便是牵肠挂肚。

“怎么不去吃饭？”陆海鹏关切的问。

“不饿。”

“不舒服吗？肚子疼？”

赵一念反应过来了，赶紧解释：“不是，没有，没有。”

陆海鹏也发觉这不是该他问的，低下头。

“你，吃过饭了？”赵一念想缓解这份尴尬。

“嗯，在学校食堂和陈佳星徐丽一起吃的。”陆海鹏回答。

正说着话，陈佳星进来了。

赵一念一看见陈佳星，立马又趴到桌上，扭脸看着窗外。

“怎么我进来就不聊啦？说什么秘密呢？”

“没有，没有。”陆海鹏解释。

陈佳星走到赵一念桌旁，挡住了她的视线。递给她一个密码锁日记本。

“这个送你吧！”

赵一念坐直身子，仰脸愤愤地望着他，迟迟不接。

陈佳星又把那本往她脸前递了递。

赵一念“腾”的站起来，咄咄逼人：“拿走！不是所有人都想要你的东西！谁爱要，你留着送谁吧！”

她使劲儿推开陈佳星，快步走出教室。

她越走越快，小跑出教学楼，往楼后的一小片树林跑去。

穿过树林就是图书馆，此刻是正午，图书馆锁着门。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她停下，就势坐在图书馆前的台阶上。

她刚坐下，陈佳星也追上来了，一屁股坐在她身旁。她要走，陈佳星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拽住她。

“放手，放手！”赵一念想挣脱他。她越使劲，他也就跟着越使劲。

“疼！”赵一念喊。

“你别跑，我就放手。”陈佳星盯着赵一念的眼睛。

赵一念不说话。

“那我就不放。”

“你别跟我拉拉扯扯的！”赵一念又开始挣扎。见他还不放手，她一口咬在陈佳星手背上，料想他疼了会放手。

哪知陈佳星只管皱眉忍着疼痛，就是不放手。

赵一念松口，见他手背上赫然一个血牙印。这一口咬完，她身体里的一股劲儿松了下去，也不挣扎了，就任凭他钳制着。

天空一群飞鸟掠过，一阵风拂过她的脸颊，柔软无限。虽是春日，早晚寒凉。然而正午时刻和风煦暖。土地上有野草冒头，昭示春意。

“还生气吗？”陈佳星问。

赵一念不理他。

远远望去，操场上空无一人，只有校园外大片灰色的建筑泛着温和的光泽。偶尔有云朵投下一片阴影，遮蔽两人的天空，来了又走了。

一群鸽子带着鸽哨飞过，嗡嗡作响，一刻不停飞向前方。

“你每天都是一个人回家吗？”他问

“你管得着吗？”她反问。

陈佳星看着她，脸色一沉。

“你不让我送你，为什么让陆海鹏送？”说到这里，陈佳星在手上加了力道：“为什么？”

“啊！”赵一念疼的叫了一声。

陈佳星赶紧放开手：“对不起。”

鸽子又飞回来了，也许是有人在训练它们。天空碧蓝，阳光耀眼。

“我只是让徐丽帮卖东西，是有偿的。”陈佳星自顾自地说着。

“你干嘛跟我解释？”赵一念问。

“你为什么上课跟陆海鹏传纸条？”陈佳星问。

“我们什么都没说，就是他抄我作业，谢我。他帮我改错，我谢他……”说到这里赵一念突然停下，把脸扭过去。

她怕被他看见自己被热血染红的脸颊和耳根。

“你干嘛跟我解释？”陈佳星凑近她，把她的话拿来问她。

赵一念不答，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起身一边走一边说：“我还没吃饭，我吃饭去！”

“今晚我送你！”陈佳星对着她的背影喊。

赵一念逃也似的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