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乐和问心难得如此志同道合,忿忿不平地一起背后数落起郁炀。
游青商刚捡起那骰盅,栉风就把那两粒骰子递给了她。
她感激地冲着栉风一笑,对一旁劝道:“好了好了,卜大神算,快来看看这骰子和玲珑骰是不是有关联?”
问心怪道:“又不是是个骰子都能叫玲珑骰。”
话倒也不能这么说,又是赌场又是人手一份的骰子——卜乐先前说过,此灵气可具象人的运气,中都那些使用了骰盅的人各异的表现,说不定真是玲珑骰所为。
不过还是得等卜乐叩问罗盘才知道结果了。
“怎么样?”
卜乐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但遇到正事却会显露出完全不一样的一面。
此时她皱了眉,有些不敢相信道:“是又不是。”
算之一道最忌模棱两可,卜乐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又掐诀令罗盘飞速转起。
半晌,她还是表情凝重的摇头。
游青商将骰子放进盅里,合上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摇骰不就行了。”
——总归比在这进退两难要好,既然那幕后之人有心设赌局,而不是直接杀上门来,那说明那人也不见得有多只手遮天。
游青商心里泛起一种诡异的兴奋,这无疑与她往日的作风相差甚远。
她正要抬手,徐少白却隔空夺去了骰盅。
“三师兄,你来摇吗?”
徐少白点头,然后摇起骰盅——
一打开,又是两个一,徐少白随即也不见了。
卜乐张口结舌,道:“这是什么手气,这骰子也没被施咒啊?”
游青商默了默,她也不知道是大好还是小好,信手“哗啦啦”摇起来。
只是她心里打鼓,摇了好些时间也不停下。
栉风迟疑道:“要不……我们还是想办法回去吧?”
问心嗤道:“怕什么——看老子的!”
说罢,就是一道剑气挥向游青商手上的骰盅,啪得打落在地,盖子也被摔开。
一个一和一个二。
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传来,待三人齐齐缓过来,哪里还见什么赌桌,眼下是最常见的藏书阁样式——真是怪了,赌坊里面还有这般天地。
三人在两个书架间警惕观察了好一会,发现只是普通的藏书楼阁,暂时松下一口气。
卜乐离骰盅和骰子最近,她连滚带爬地过去把那两样捡进怀里,地板都被她粗鲁的动作弄得嘎吱响。
她夸张叹道:“我的天,你们古乾宗弟子的手气怎么可以这么烂!”
游青商尴尬“哈哈”两声,强行换话题道:“这层说不定有什么线索呢!”
正准备起身,游青商一把拽住一左一右二人趴下,“哐啷”几声,一道灵气把书架打横劈开,木块和碎纸片簌簌落在三人背上。
“谁!”
未得回音,只有咻咻两声破空而来,游青商反手召出止水,翻转手腕击落那两支羽箭。
而后她剑尖划地,支起一个灵气罩,起身望向源头——
原来此地并不是全然安全,数十机巧偶人在其间巡逻,难怪他们根本没察觉到有人。
想必这机巧偶人只能辨别声音——游青商就立在一堆残骸中,却并无一个偶人有反应。
卜乐从一堆木头和纸片的碎渣中起身,刚想咳嗽,被游青商眼疾手快地捂住嘴。
游青商传音给二人道:不要出声。
三人就像演默剧一般,面对面眉飞色舞了好一阵。问心实在是搞不懂在干嘛,正欲开口,被察觉到的栉风一个强制令诀无声收回剑鞘,气得直在栉风腰间发抖。
室内的地板似乎也被人有意为之地做旧,稍微不慎就会嘎吱作响,要极其轻手轻脚才不至于发出声响。
不知道是谁碰掉了架子上的一枚留影石,在原本只有偶人关节咔咔作响的内室突兀极了。
走在偏前面的游青商立马传音:“快躲开!”
偏偏那留影石并不能察觉这警告,它自顾自地放出了影像:
是郁炀。
他第一次露出认真而严肃的神情,如临大敌地仇视着对面——游青商还以为这辈子只能见到别人对郁炀露出这种神情。
而对面那位女士,仅仅只在画面里露出了柔软的腰肢和左手肘,她似轻蔑又似慈悲地说:“郁少爷,你以为我是看在谁的面子上准许你——”
后面的语句截然中止,栉风在游青商提醒后堪堪安静避身,下一瞬那边的偶人就击碎了留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