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九年,三月
匆匆赶到大安宫的李世民心情无比沉重。
“太上皇的病情如何?”
“怕是……未有百日。”
“唉~”
听到御医的话,李世民发出一声轻叹,低着头走进垂拱前殿。
崭新的帝国正在蒸蒸日上,可卧在床上的开国之君却是暮气沉沉,连带着整个大安宫都是一片萧瑟。
“是二郎来了吗?”
李渊在宫人的搀扶下从床上艰难坐起,这一刻,父子间的隔阂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是我,父亲。”
李世民垂首道。
“唉~”
看着眼前的李世民,李渊也发出了一声轻叹:
“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些话想跟二郎单独说。”
众宫人齐声应是,等到整个前殿只剩父子二人,李渊才缓缓道:
“二郎,我要死了。”
“不!”
李世民心中一颤,飞快上前,但走到床边,却又向后退了一步:
“父亲不会死,父亲会长命百岁。”
李渊的脸上罕见的露出慈祥的微笑,拍了拍自己的床榻,示意李世民可以上前,就像很久以前那般。
“呵呵,我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只是……”
李渊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只是我最近……总是梦到智云,越梦,越觉得李佑那孩子,越发像他外祖父了。”
李渊口中的智云乃是他的第五子李智云,昔日起兵反隋之时,被隋朝的刑部尚书阴世师杀害,顺带将李家的祖坟刨的一干二净。
因此,李渊得势之后,将阴世师的三族尽诛,唯独留下一女一子。
只因李世民看上了阴世师的女儿,并且还与其育有一子,也就是他的第五子,如今大唐的燕王殿下,日后谋反的齐王李佑。
可在贞观九年,李渊这番大有深意的话,自是无法令李世民接受。
本来又一次走到了床边,却又一次退了回去:
“父亲明鉴,燕王虽然性情乖张,但毕竟是儿子的骨肉,您,也是他的祖父不是吗?”
李渊抬手扶额:
“我只是不希望我们一家人再闹下去了,智云的仇,我已经给他报过了,我的意思,只是希望你管好这个孩子。”
“对了,李靖那边,战况如何?”
李世民看了一眼苍老的李渊,毫不犹豫道:
“一切顺利,父亲无需挂念,只要安心养病即可。”
“再过不久,大明宫就要建好了,在那里居住,一定会比大安宫舒适。”
“至于燕王,儿子会管教好的,一定!”
李渊看着从殿外洒落进来的点点夕阳,身子在床上微微挪动,仰面闭目:
“那为父……就期待着吧。”
李世民见状,知道李渊起了困意,行礼之后便退出了前殿。
对于殿外的一众宫人和御医,也没有过多言语,稍稍嘱咐一二就回了太极宫。
只是一路之上,李渊的话总是在他的脑海中萦绕,挥之不去。
“燕王最近在干什么?”
陪着李世民赶往大安宫的只有他的起居郎,此刻被问此言,先是一愣,旋即才答道:
“额,臣也不太清楚。但听说前日,燕王在外游猎之时,不慎从马上摔下,所幸并无大碍,当夜就醒了。”
李世民满面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