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容瑾将手中的纸条点燃。
随着纸条被火苗一点点舔舐烧成灰烬掉落水池,她眼中的坚毅也逐渐满溢。
.......
上海郊外。
一辆日本宪兵队的卡车停在了一个荒坡上,两个日本宪兵分别从驾驶室和副驾驶位下来。
两人下车后随意的四下观察了一下情况。
见无人,就走到一棵树下解开裤子开始放水。
随即一人从前胸口袋中拿出一包被捏的有些扁折的纸盒。
他撑开盒子的开口处,竖在掌心轻轻磕了磕,取出两根不甚圆润的香烟。
递了一颗给同行的人,将盒子重新塞进口袋又拿出一盒火柴,擦亮后给自己和同伴先后点燃了香烟。
香烟燃尽,被随手弹出一段距离。
“赶紧干完活好早些回去吧,大半夜的打发我们来埋人,真是晦气。”
接烟的人没好气的嘟囔,发烟的人上前去插科打诨了几句才缓和。
两人齐力打开卡车后面的栏板,就见十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随意堆叠在车内。
两人爬上车,一人抬头一人抬脚,直接从车上将尸体一具一具丢弃在泥土地上。
其中,还有一具赤裸着的女性尸体赫然醒目。
等尸体全部丢下车,一人拿一把铁锹慢吞吞的下车。
象征性的拿起铁锹掀了几锹土扬在尸体堆上,狠狠的吐了几口唾沫。
将铁锹丢进车里,扣好车厢栏板。
两人便拍拍衣袖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
1936年9月24日。
“良哥,昨晚发生了一件大事。”
徐维推开傅玉良办公室的门。
一把关上,上前几大步走到傅玉良的办公桌前,伏低身体小声对傅玉良说道,
“听说昨天晚上上海北站那有日本水兵被人狙击,死了两个伤了一个。”
还未等徐维说完,傅玉良就惊讶的抬起了头。
他敏锐的察觉到异常,如今局势如此紧张,哪支队伍会这么鲁莽?单单朝几个日本兵下手?
他合上手中的文件,望向徐维:“接着说。”
徐维见他表情有些严肃,挠了挠头才继续开口。
“现在日本海军陆战队派了不少人出来,就在、天通庵、五洲公墓一带,布设岗哨,派队巡逻。”
说到这,徐维好像也品出了一些什么,他紧张的舔了舔嘴,“良哥,上海不会又要打起来了吧?”
“即使现在不打,估计也快了吧。你看最近的报纸上战事不是愈演愈烈了吗。”
傅玉良心中忧愁,兀自叹息。
各种不安定、不甘心、愤怒又热血的情绪从几日前就开始交织在他身上。
“要是真打起来,那咱们怎么办啊?”
听到傅玉良的回答,徐维这下是真有些慌了。
他生长在上海,虽然报纸将上海以外的境况报道的满天飞,但是好歹从前没有亲历,感受还是比较浅淡。
唯有4年前那次,日本海军陆战队与第十九路军在闸北的那场战役,被日本无差别轰炸后的惨况历历在目。
他很是慌乱,不由得在傅玉良的办公室内打起了转转。
傅玉良被他晃得头晕,赶紧叫他坐下。
“慌什么,这不是还没打起来!”
傅玉良也有些头疼,“即使打起来,我们在租界内安全应该还是有保障的。”
“一会你再去街上打听打听,看看是什么情况。”
“知道了。那良哥我先出去了。”
“嗯,去吧。”
之前那批药物没能夺回来,前天杜先生又提了要求,这回要的数量更多。
只怕,要悬了。
如今日本兵卡住要塞,要将药物运进来恐怕要费不少功夫。
傅玉良长出一口气,“这世道!真是乱啊!”
......
“老师,至少得为她立个坟吧,不然,今后还有谁能知道她的名字,记得她来自何方?”
“我们都会记住她。只要我们能活下去,人民也会知道她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她是人民的英雄!”
周安义望着眼前咬紧牙关无声流泪的程容瑾,严肃的脸上到底还是松动了些许。
“小程啊,你才加入组织几个月,一时难以冷静我也理解,但是你要坚强。
我们如今的局面是千千万万个前辈的鲜血铸就的,现在还不到我们软弱哭泣的时候。
我们应该且一定要坚强,这样才能为后辈的安稳和平继续努力抗争。”
“老师,她是为我死的。本来她不需要直接参与这次任务的,是我没有想到万全的方法。”
程容瑾捏紧拳头想要努力止住眼泪。
“我知道,但是她也说过,做这个选择她并不后悔。李啸必须死!”
周安义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告诉了程容瑾。
“邵蓉是当年九一八事件的亲历者。